戚钰默默攥住他的指尖,“我餓了舒禾。”她不僅痛經,現在胃裡還很空,整個人很沒力氣。
周舒禾下意識蜷起手指,戚钰卻直接握住了他整個手背。
“松手,上來。”
戚钰選擇不松手,但是起身。
周舒禾懶得和病人計較,随她去了。
一進房,戚钰就自動黏在沙發上,扯了條小毛毯,把自己窩在沙發轉角處。
周舒禾給她接了水過來,覺得她姿勢有些眼熟,但也想不起原因。
戚钰伸手拿過杯子,卻一口沒喝。
周舒禾無聲看着她。
“太涼了。”戚钰道,心底嘀咕周舒禾有沒有常識,連痛經不能喝冷水都不知道。
屋子裡暫且沒有熱水,周舒禾去給她燒。
等水燒開期間,周舒禾将醫藥箱搬到桌子上,再次翻找了一遍,沒有看到能治胃疼的藥,于是轉頭問她,“胃疼吃什麼藥?”
戚钰一愣。
她胃不疼啊。
她擡頭看了眼周舒禾,見他一本正經觀察自己的狀态,有些心虛地扭過頭去,“布洛芬吧。”
“布洛芬能治胃痛?”周舒禾蹙眉。
戚钰也不知道能不能,眼疾手快從醫藥箱翻找出一粒,然後和水吞下去。
“你是不是瘋了?”周舒禾奪走她手中的水杯,見裡面已經少了口水,将杯子擱回桌子上,裡面的水晃出來一大片。
“我沒吃呢。”她用一臉無辜的表情看着他,毯子下的手将鋁箔按平,然後拿出來給他看。
不等周舒禾看清,她就把藥扔回醫藥箱去,“而且就一顆藥而已,吃不死人。”
周舒禾要真讓她吃胃疼的藥,她反倒有些擔驚受怕。
她以前是一吃辣就胃疼,現在不了,但不好拂了周舒禾的好意,她示意他把手機給她,“水燒開了,你幫我換杯水,藥我來買吧。”
周舒禾将手機留在了她身側。
戚钰憑着記憶選了兩種藥,免密支付成功後,沒有多餘的動作,直接将手機放回原位。
熱水來了,她從周舒禾手中接過,輕輕抿了一口,原以為會很燙,沒想到他和涼水調和了一下,正好是能下嘴的溫度。
感受到暖意,她好像沒那麼疼了,于是主動和他搭話,“你居然還記得。”
連她自己,都差點忘了。
周舒禾不想和她面對面坐着,便打開冰箱找食材,邊道,“你在臆想些什麼?”
他語調平淡,“我一下樓就看到你捂着胃在那。”
戚钰:“是肚子。”
周舒禾轉頭問她,“你分不清肚子和胃?”
戚钰:“……”
她幹脆認了,“你和華哲明明知道我不能吃辣,還點這麼多。”
“菜不是我點的,華哲多半也不記得你的口味。”周舒禾道,“你應該自己說出來。”
他記得戚钰以前不是這樣的性子,一點小事都要他做主扳回一局,也受不了一點委屈。
“我晚飯本來就吃得不多,況且他讨厭我,隻會鬧得不愉快。”戚钰就是覺得無所謂,大不了明天不同他們一起吃飯。
周舒禾陷入片刻沉默,過了會兒才主動問起,“你和華哲,以前關系有這麼差嗎?”
戚钰想了想,“差,而且從我認識你之前開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這麼一說,周舒禾腦海中出現一段記憶。
華哲曾經将戚钰的照片發給過他,問他照片上的人好不好看。
周舒禾回了個“嗯”字。
【華哲】:你都說好看,那就是真好看了。
到這時,周舒禾才将照片點開,看了一眼。
不是敷衍華哲,戚钰抱着衣服站在櫻花樹下,看向鏡頭的目光裡帶着嗔怪,的确,好看。
後來華哲向他發洩了一通怒火。
他告訴了周舒禾那張照片的來處,是别人的朋友圈,還是他們都認識的人,搶了他上個暧昧對象的人。
周舒禾猜測出緣由,但閉口不談。
戚钰對華哲這種人不感興趣,不代表心底沒有怨氣,偏偏現在周舒禾與華哲的關系更親近,讓他來做主似乎也不合适。
她想着,能避就避好了,也不要起沖突。
三年時間改變了她太多,這幾乎成為她的一種本能。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舒禾進了廚房,啟動油煙機,緊接着水流與鍋鏟混雜的聲音響起,他洗完鍋出來,扶着廚房門問:“有什麼想吃的?”
戚钰瞥了眼桌子上的聖女果,随口一說,“番茄雞蛋面吧。”
“沒有番茄。”
“那有什麼?”
周舒禾回憶冰箱裡有的食材,“豬肉、甜椒、小米椒、雞蛋。”
“你會嗎?”
“什麼?”
“甜椒炒肉。”戚钰估摸着周舒禾沒切過豬肉,肚子也沒那麼疼了,便從沙發上起身,從他手臂下鑽到冰箱前,拿出裝有豬肉和甜椒的塑料袋,“我自己來吧。”
周舒禾:“你會?”
戚钰拿着袋子往廚房去,“我會啊。”
周舒禾本來還以為她大放厥詞,結果看到戚钰伸手拿下案闆,熟練地處理豬肉。不僅如此,她的刀工還很不錯。
肉和甜椒切好後,她開始起鍋燒油。
在沙發上窩了好一會兒,她的頭發也就松垮下來,幾縷烏發落在雪白的肌膚上。
濃睫低垂,覆蓋着漆黑的瞳,有種特别的娴靜。
如果不是知道周修明死了,她跑了來。
周舒禾會懷疑,她結了婚。
總之是為一個人付出了很多,整個人變得柔軟了。
他問,“怎麼突然想起去學做飯?”
“跟郝大廚學的。”周修明特意招來的頂級大廚。
她的頸太白,唇又太豔,周舒禾挪開眼,“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因為郝大廚要告老還鄉呀。”戚钰将鍋裡的東西盛入碟子,“我在你小叔那閑着沒事,就學了學。”
周修明這個人吃東西不是一般挑剔,又是固執己見的性格,換廚子的話,他多半吃不慣。
戚钰主動提出和郝大廚學手藝的時候,兩人剛在一起。
“讨好他?”周舒禾目光微暗。
“不完全是。”她把鍋放回竈上去,“還有别的原因。”
“别的什麼?”
“你應該不想知道。”
戚钰也不敢和周舒禾說,怕被他瞧不起。
“是嗎?”
周舒禾沉默半瞬,驟然變了語調。
戚钰與他對視,懷疑他是不是知道點什麼,心髒開始猛烈跳動。
可接下來他又換了個口吻,“你去坐着吧,我來燒水煮面。”
戚钰垂下眸,端着菜去餐廳了。
廚房門關上,内外隔絕開。
流沖刷着手中的鍋和鍋鏟,周舒禾沒什麼動作。
周家廚房裡曾經出現過一些莫名其妙的抓痕,來自女人的指甲,或痛苦或歡愉。
周修明是個怎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他也給過戚钰反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