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言眯眼瞧着不見正臉神色的李老婆子,故意揚聲對兒子教導說,“嗯,太奶是肚子餓了,所以才哼哼,但這個習慣不好,小寶可不能學,咱們餓了要說餓了,這樣才是懂禮貌的好孩子。”
聽到這是好孩子要求,關小寶趕快肅起小臉,握緊小拳頭,連連點頭氣勢雄壯地證明說,“嗯嗯,媽媽,我知道了,我要做好孩子,絕不學太奶亂哼哼。”
臉上青了又紅,紅了又黑的李老婆子:呸……你才亂哼哼!
她氣極地捂着胸口嗷嗷直叫,忽然叫嚎一停,眼睛發亮地轉過身,沖關小言戳着心肺地惡毒罵道,“你個糟踐丫頭,從小就一肚子壞水,怪不得男人要跑喽,就你這個黑心肝,男人怎麼跟你過得下去!”
關小言臉色驟然一陰,好似結了一層寒冰,冰冷駭人得可怕。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為氣到自己而滿臉得意的李老婆子,嘴角冷冷一勾,反唇相譏說,“我留不留得住男人不關你事,至少我還生了個孩子有後!但你那個寶貝大孫子,連個媳婦都娶不到,我看他們三房怕是要絕後!”
殺人誅心——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被戳到兩個雷點的李老婆子,臉上開懷陡然一變,整個人急躁躁地一蹦三尺高,“你個賤皮子亂說什麼……我□□八輩祖宗……”
關小言眼裡蘊起一道寒光,氣死人不償命道,“我的祖宗也有你。”
“……你、你!”
李老婆子“呼哧呼哧”直喘粗氣,瘦薄嘴唇不時氣咻咻地上下努動,最後喘息一停,嘴一抿……熟練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拍着地面,搡腿哭嚎。
“哎呦呦喂,不得了了!鐵正,關鐵正,你生的破閨女要咒你三弟絕後啊,沒天理呐……”
“呵!”
關小言冷笑一聲,瞧着又開始老一套打滾撒潑的李老婆子,抱着兒子從她身上一腳跨過。
都已經看熟這一套的關小寶,烏溜溜的大眼珠來回滑了滑,咬着小指頭,一臉稀罕地稚氣說,“媽媽,太奶和外婆養的小豬真得好像哦,小豬不肯外婆掃豬屎,也是這樣躺在屎上叫的,太奶是不是也拉了屎在身上,在蹭屎啊?”
雖然用盡全身力氣演繹,但還留出一分心神關注關小言的李老婆子:“……”
聞言哀嚎一僵。
整個人滾也不是,不滾也不是。
“對!”關小言心中的陰霾恍然盡散,她溫柔地笑了笑,應着關小寶的話大聲說,“這個小寶也不能學,知不知道?學了就和太奶一樣做小豬了!”
關小寶乖乖地點點頭,放下小指頭,一臉聽話相。
身後叫罵聲忽然降低,走到廚房門口的關小言,與急急出來想幫忙的王素芬差點撞了個滿懷。
關小言抱着兒子往旁邊敏捷一避,“媽,你怎麼出來了?”
王素芬拿眼瞟着後頭拍拍屁股利索爬起身的李老婆子,飛了大白眼後,笑眯眯地收回視線,從女兒手裡接過外孫說,“我聽着外頭有人想找事,出來幫你。”
關小言眼皮微掀,透露着一股厲光,她拉着王素芬往屋裡走去,輕聲寬慰道,“媽,你哪用擔心我,我怎麼可能會吃虧?”
王素芬舒心地點點頭,誇贊說,“對,你從小就聰明,看着溫溫柔柔,但要是誰得罪了你,你就是過了一年半載也要想着法報複回去。”
關小言聞言嘴角抽了抽,趕緊和王素芬岔開話題,“媽,早上吃什麼呢?”
果然被吸引住心神的王素芬一聽,立即放下懷裡的小外孫,壞笑着一掀鍋蓋,擠眉弄眼說,“我今天特地煮的紅薯幹玉米糊糊,搭鹹菜。哼,讓那老婆子在老三家替他省糧食,餓得褲腰帶都縮短一截,一到這兒來就專撿好的吃,補油水,真是想得美!”
看着親媽那仿佛撿了大錢般的竊喜與暢快,關小言笑着點頭附和,“嗯,沒錯,吃這個挺好。”
“好什麼好!”
氣勢雄雄邁進屋的關鐵正,随眼掃過一旁的王素芬,将目光落在關小言身上,心塞說,“小言我問你,你奶說你剛才咒你三叔要絕後,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關鐵正身後,偷摸告了狀的李老婆子,大搖大擺地走進屋,沖關小言母女倆個得意地擠擠眼,仿佛在說:我家鐵正來給我做主了!
關小言被氣笑了。
她斜眼撇過臉上笑成一朵爛菊花的李老婆子,一把拉過準備替自己出頭的親媽,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眉尾一挑淡淡道,“是我說的,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