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堡内
元青青老神在在地坐在客座慢悠悠地品茶,還不時點評兩句,“葉纖,這君山茶不錯,你不嘗一嘗可惜了。”
葉纖在廳内來回走動,聽到她的話不雅地睨了她一眼,“也不知我這是為誰在急,這正主倒是一點不着急。”
元青青失笑,喉間咳嗽聲和着低低的笑聲傳出,莫名讓焦慮的葉纖平靜了不少。
葉纖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端過杯中茶水便一飲而盡。
元青青表示嫌棄,“簡直是牛嚼牡丹,這上好的君山可是雲家堡特産,就連都城都難得。”
葉纖砸了咂嘴,勉強回味了一番,“還行?我喝起來都是泛着一股苦味,無甚差别。”
元青青搖了搖頭,也不再管她,隻偏頭撐着手閉目養神。
雲祁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女子着一身墨色裘衣,撐着手倚在桌上,她指尖細白,身姿纖細,面色雖透着蒼白但通身矜貴,在這雲家堡也姿态慵懶惬意,絲毫沒有尋常人的緊張局促之色。
雲祁的第一印象,這人通身的氣派,便不似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
回憶起在城外的一瞥,這人看見他眼中并沒有尋常女子般的惡心眼神,雲祁心裡對她有了絲好感。
看見雲祁進來,葉纖微撇嘴,引來雲祁的一記白眼。
元青青能感知到廳内進了人,也能聽見葉纖興沖沖的聲音,她有心回應,但一時卻頗感力不從心。
糟了。
這是元青青心裡僅剩的想法。
葉纖見元青青沒有動靜,偏頭看去,便見她嘴角血迹殷出。
這是發病了。
且來勢洶湧。
一時間,葉纖再顧不得雲祁。
雲祁見狀,忙上前幫忙攙扶住無力倒下的元青青,語氣焦急,“我帶你們去客房。”
殷紅的鮮血如同掉線般從元青青口中湧出,五髒六腑的絞痛讓她無法容忍地低聲哼吟出聲,她已經連大聲喊叫來宣洩疼痛的方式都無法做到。
頭皮似要炸開般,撕扯着她的神經。
眼前視線模糊,她已經分不清誰是葉纖誰是雲祁,或者哪些是驚聲高呼的下人。
就要死了嗎?
在這個世界苟延殘喘三年,終是如煙花一瞬的燦爛。
可她的生命,卻并沒有如同煙花般綻開過,從前如是,如今亦如是。
好不甘啊!
失去意識前,這是元青青心裡唯一的想法。
雲家堡客房。
雲祁、雲家家主雲陽等一幹人等站在客房外焦急地等待着。
房中,葉纖終于收了針,徐徐舒了口氣走出了客房。
見葉纖出來,雲祁語帶關切,“她怎麼樣?”
葉纖咧嘴一笑,“放心,有我在,不會讓她出事的。”
話雖如此,可她心裡仍不住嘀咕,‘這人啊,發病的頻率不僅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重了,再這樣下去,撐不過三年了。’
聽她如此說,雲家衆人皆是松了口氣。
雲陽哈哈大笑,“好好好,你辛苦了,接下來我雲家人定會照顧好她。”
接着她又遲疑道:“不知她何時能醒,也不知與我兒的婚事?”
葉纖勾唇一笑,“婚事肯定成啊,青青今晚就能醒,屆時一醒就能報得美人歸,她心裡指不定多美呢。”
話落,葉纖不由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
好朋友做到她這份兒上也是沒誰了,不僅能救了她性命,還給了她一樁好婚。
雖說婚事有些大坑,可,這坑想必她也是樂意跳的。
心裡哈哈大笑了幾聲,葉纖還不忘道:“記得芝丹草給我,我還要給青青制藥,她身子不好,你們以後可不能嫌棄。”
雲陽拍了拍腦門,“你看我這記性,我這就叫人奉上,隻是...,那女娘可否有婚事在身?或是親人在身邊?這婚姻大事不可兒戲,我雲家雖說有難處,可也不能做出有昧良心的事來。”
葉纖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放心吧,我們認識三年了,青青父母雙亡,身邊隻有我一個朋友,孤家寡人一個。”
雲陽大喜,“多謝賢侄女,我雲家今日大喜,大擺流水席三天三夜,請全城一起慶賀。”
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将親事定了下來,仿佛旁邊臉色漲紅的雲祁是個外人。
黃昏時分,新房
雲祁靜靜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喜公公為他淨面、上妝。
鏡中人兒今日裝扮地格外明豔,頭上紅寶石頭冠襯得他雪膚紅唇,新房中人忙忙碌碌,雖是準備倉促,卻一點不顯寒酸。
“公子,時辰到了。”
侍從聲音從門外傳來,喜公公為裝扮妥當的雲祁蓋上紅蓋頭,引着他朝着婚儀的正廳走去。
整個雲家堡紅布高挂,喜氣洋洋,端坐高台的雲陽笑容可掬地接受四方來賀,嘴角的笑意都快壓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