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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24 一觞一飲,暢叙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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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之後,他們開始談起律法之事,我對這些事情不太了解,所以便隻是在一旁聽着。

張斐爽快的喝下一口酒後道:“我認為應當正确的了解法律當中‘理’的概念,如果連這些罪名的本質都未理解,又怎麼能定罪量刑?”[1]

張斐又說:“就比如故意犯罪與過失犯罪這兩種犯罪行為雖然都是犯罪,但處心積慮謀害他人,與不小心傷害到他人,即使二者最終都導緻他人受傷,但是二人的出發點是不同的,存在主觀上的差異,又怎能以一罰概之?”

張斐繼續道:“再比如那謾與詐,欺騙君主與欺騙平民,雖二者都為欺騙行為,但二者欺騙的客觀對象卻是不同,既然欺騙的對象存在等級差異,如若一罪并罰,又怎能體現欺騙君主的罪行遠甚于欺騙普通百姓呢?禮樂本應處于法律之上,不能越禮行事,刑事處罰亦應如此,有規矩才成方圓。”

劉頌聽完這番言論後又是點頭又是搖頭,而後起身,拿着酒杯邊走邊道:“你說的雖是有理,但卻有欠缺之處。”張斐向劉頌擺了擺手,示意劉頌繼續說下去。

劉頌于是道:“斷罪當援法,判罪定刑都應該依據先前定下法律條文,再不濟也應需要有對應的刑名和法例,如果定罪連法律條文、刑名法例都沒有,又怎麼能說此人犯了罪?若此人無罪,便不能超越法律之外給其附加無罪之罰!”[2]

“雖說禮樂置于法律之上能夠很好的管理國家,但禮樂又是誰所制定?”劉頌此時嚴肅,并未像平日般嬉皮笑臉:“兜兜轉轉,究其根本,到最後定罪不還是高位之人一句話的事情。”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判刑不再依法,而是暗箱操作,那法律不就成為貪污腐敗的一種工具,便不再具有權威。長此以往,有法與無法又有何分别?若人人對法律熟視無睹,又如何能依靠法律來治理國家!”

“另外,”劉頌繼續補充道,“我希望恢複肉刑[3],死刑過重不利擴充人口,徒刑過輕不足以使人畏懼,而肉刑适中,可彌補其中空白。偷盜之人處以斬手,逃跑之人處以砍足,如若犯□□則割其勢。”

張斐無奈的搖搖頭道,“王子犯法,該當何罪?按照禮樂制度來說,與庶民不同罪;按照法律制度來說,則同罪。”

“我們如今在編纂法籍,完善國家的律法,強調法的重要性無可厚非,但在那之前我們是臣子,臣子的責任是幫助官家分憂,興國安邦攘外安内。你所說的那套雖也能讓國家井然有序,但你的國是千千萬萬國,而我的國隻是晉。”

張斐話畢,劉頌沉色似是明白了什麼,而那張斐也停頓住沒有繼續說下去,張斐的話其實某種程度上揭露了了然于心卻沒擺上明面的道理。

一旁默默無言的杜預此時開口,轉移話題:“前朝律法條目繁多,晦澀難懂,你我亦若有如此體會,如若此次修訂律法我們又貫徹前朝做法,又如何能推廣于下,讓老百姓對我朝律法能有所了解并遵紀守法呢?”[4]

“所以我認為我們不如對舊律進行大刀闊斧修改,删減無理之處,簡易其科目,通俗其解釋?”

杜預突然看向我道:“阿南前些日子所談及的登聞鼓雖是不錯,能解燃眉之急,但此實屬于越級處事,先不說會不會遇到刁民敲響登聞鼓的情況,如若一畝三分田這類繁瑣小事都需敲響登聞鼓,這着實會給上級機構增加工作負擔,終歸治标不治本,不是長久之計。”

停頓了一會,劉頌歎息:“如若要從根本上避免官官相護、冤假錯案的事件的發生,其實我是推崇根據官員的實際業務能力進行對應的獎懲遷黜的考課制度[5],但卻不知官家是否對此有意,終究說來,我這辦法還是不及阿奴的登聞鼓容易推行。”

“阿南對此有何想法?”話題轉移後,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散去,但劉頌突然的提問倒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劉頌也不知為何,我每次說話總能給他帶來醍醐灌頂的感覺,所以他也想聽聽我這個小孩的看法。

我和張華方才一直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們各抒己見,偶爾聽到别具一格之處便與會張華相視一笑。

這就像一場西晉律學家的交流會,雖規模不大,但卻能了解今時今日人們對法律的見解看法。

劉頌的律法見解是超出我所料的,援法斷罪近似于現代的罪刑法定原則,能夠更好的保護被告的個人權利,提高法律的權威性。

張斐所謂的了解法律内含的‘理’,除了要關注事物本身的邏輯,還強調禮樂的重要性,雖說還是讓律法局限于封建綱常倫理中,但卻符合當下的經濟政治環境,較之劉頌,張斐的法律見解更有利封建君主的統治。

我猜杜預應該是這次的晉律編纂的主要編撰人,不論是其見解亦或是對一些制度方法的分析都有其獨到之處。

我見在座的諸位都看向自己,便知躲不過了,于是也不推搡。

我道:“那我就簡單說說我的看法吧,我認為凡事需審時度勢,新事物新想法出現固然是好,但如若不是在恰當時機出現,過于超前或者滞後,都将湮滅在曆史長河中。”

“首先是劉公,劉公推崇肉刑雖是為了填補空白,但我并不認為肉刑會比死刑輕,使人殘疾度過餘生,終身因為身體缺陷而苦悶,還不如一死了之來的痛快。”

“比起恐吓,我認為法律的作用是讓人自我反省,如若一年牢獄不能使人悔改那便十年,十年不行便二十年,乃至終身監禁。推廣肉刑終是殘忍又有些滞後。”

“再說說杜公的考課制度,考課制度固然能從源頭解決貪污腐敗的問題,但而在我看來,考課制度有些超前,如若能推行固然是好,但如若不能推行也不該氣餒,因為這不是這個制度的問題,不是杜公的問題,亦不是國家的問題,而是整個社會沒有足夠的配套體系,過早推廣這個制度隻會使其胎死腹中。”

我一番話說完後便坐下,這時我注意到有一道目光看來,回看時卻發現是一直沉默不語的阿宸。

看我做什麼?

阿宸每次看我都會讓我下意識地思考自己的行為是否欠妥。

我開始複盤自己說的話,方才我談及劉頌的推崇肉刑以及杜預的考課制度,隻是對這兩個想法有所感觸,但并無考慮過多,或許我不應說這麼多?

劉頌生性豁達對我沒有過多在意,而那杜預喃喃超前二字,似乎想通了什麼,郁結于心多日的血塊似乎通暢,嘴裡喃喃道:“我竟沒想到這層。”

張斐笑了笑:“想不到阿南對律法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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