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又都應是。
待何鳳來一走,大家的第一反應竟都是歡欣雀躍。
“太好了蘇嬷嬷不來了!”
“再也不用看她臉色了!”
大家嘻嘻哈哈,還有人把地上的笸籮往牆角一踢,“不用給那老不死的縫鞋子了!做那麼多,不夠她在陰間穿的!”
衆人一陣哄笑。
笑過後,竟都看向衛素瑤,神色複雜。
衛素瑤道:“怎麼了?”
有個小宮女道:“素瑤,你今天很不一樣。”
衛素瑤心想,怎麼不一樣?難道是和原身不一樣?
果然聽見小宮女說:“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之前蘇嬷嬷罵你打你,你都是一聲不吭受着。”
衛素瑤為了顯得她前後人設不那麼割裂,給自己找了理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被打多了,我也忍不了。”
可她想想原身的經曆,卻全然不是自己說的這麼回事。
原身長得十分出衆,站在這群小宮女中,打眼過去,最是嬌豔奪目,惹得蘇嬷嬷嫉妒發狂,經常找她茬,偏生原身又性格軟弱,打罵不吭,蘇嬷嬷便總是逮着她薅。
她這會肩膀還疼得火辣辣的,昨個兒手臂上挨了幾下的痛感依然未褪去,渾身就沒哪處是舒服的,走路腿沒有力氣,去内務府來回一趟就酸了,說話中氣不足,她得用點喊的力道才能正常傳播...跟以前的身體素質沒法比。
她不由感慨,要不是她穿越過來爆發,原身恐怕會在沉默中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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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吃得很好,就跟自助餐似的,主食有雜糧粥、玉米面、米飯、窩窩頭、饅頭各種,甜點有奶酪、奶茶、銀耳羹不等,菜色選擇少,但是每天都會換花樣。衛素瑤吃得很幸福,再也不用天天吃外賣。
但是其他人卻并不怎麼熱衷吃,沫蘭告訴她,吃得多容易腸胃脹氣,在主子面前産生不好的氣體,是種罪過。
說得衛素瑤讪讪的,嘴裡的牛肉都不香了。
沫蘭看了直笑,長眼彎成月牙,“你難得一回吃得香,不妨事的。”
衛素瑤心想,這可不是難得一回,她今後會一直吃這麼香,啊,真的好愛吃肉,膳房做出來的菜充滿鍋氣,她愛死,而且倒了太浪費了。
旁邊竄出來一個圓臉小宮女,名叫萬琉哈永秀,吃得嘴唇油潤,手快如閃電,連夾幾塊牛肉在碗裡,嘟哝說:“你們生得好,日後能伺候主子,所以顧忌這顧忌那,我就不一樣了,今後多半安排到哪個宮裡掃掃地,一年碰不到主子幾回的,放多少個屁她也聞不見。”
說罷,大家都哈哈大笑,有幾個差點噴出飯來。
永秀大咧咧不在意,“能吃是福,還不知道能吃幾年呢!我三媽說宮裡險惡,像我這種沒長心眼的草包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哩!趁我還有命就多吃點。”
大家又噤聲了。
永秀抱歉地舉起筷子,“對不住,說了掃興話,不過我是說我自己,你們别往心裡去。”
吟蓮把筷子擱在碗上,傲然擡起小尖下巴,“那可不,你道人人像你一樣不上進嗎?我姐姐前年進宮,如今封了常在,我多少總勝過她些...”說着,不知想起什麼,臉上泛起兩團紅暈,低下頭去。
大家也都沒心思吃飯了,端着碗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她們中有多少人帶着家裡的期盼和心中的幻想進宮的?大家都是家裡認真養大的女兒,難道真來做奴才嗎?誰沒有個當主子的夢!就算希望渺茫,可那個幸運兒怎麼就不能是自己?
隻是從不敢說,隻能午夜夢回偷偷想一想,現下吟蓮當衆将這諱莫如深的野心揭了出來,大家不免都有些激動。
錦書縮着脖子,天真而老實,自言自語道:“可是這很難的吧,咱們又不是大選進來的。”
吟蓮斜睨錦書,一臉輕蔑地哂笑說:“你是很難,但我生得好看,就不難,我姐姐還不如我呢,她都能當常在,我為何不可?再說,前頭剛封的幾位主子裡,榮嫔惠嫔端嫔不都是包衣出身的,比咱們高貴多少?還不是仗着進宮早...”
吟蓮說得滔滔不絕,嘴上忽然被一隻柔軟的手捂住。
沫蘭急瞪吟蓮:“少說兩句吧!竟敢議論主子,仔細被外頭聽見,你該當何罪!”
吟蓮拽開沫蘭的手,鼻孔裡嗤嗤出氣,“你為什麼老管我,你算老幾。”
沫蘭有點被氣着了,賭氣地往旁邊一坐,背過身去,“好好好,那請你出去說,犯不着連累大家。”
衛素瑤一直津津有味瞧着幾個小女孩聊天,他們大概都隻有十五六歲,中學生的年紀,稚嫩,天真,臉上藏不住事,也就沫蘭沉穩點。
衛素瑤實在摻和不進她們的話題,便一直喝甜湯旁觀,就當看直播,直到沫蘭好心勸說不被領情,她才打算出聲當和事老,免得小姑娘們扯起頭花,于是用筷子叮叮敲了三下碗沿:“行了行了,吟蓮将來鐵定是主子,我跟沫蘭做你的一等宮女,端茶送水伺候你,永秀負責掃地,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别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