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門後的應尋睜開眼睛,魔族常年生活在黑暗中,夜視力極好,何況窗外月色正濃,不必費力就能認出偷偷摸進來的人是吳大。
他果然賊心不死。
吳大一猛子紮進床裡,抱住一手被子,才反應過來床上根本沒人!
他頓時大感不妙,回頭對上了一雙瞳孔極黑的眼睛,冰冷無機質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一條巨蛇鎖定了它的獵物。
“閉眼,躺下。”那雙眼睛的主人居高臨下地對他下了命令,吳大想要反抗,可惜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渾身一點勁兒都使不上來,眼睛也好像被黏住一樣不自覺閉上,怎麼掙紮都分不開,肥胖油膩的身體很快像爛肉般癱在地上,還不斷的掙紮蠕動。
應尋一個手刀敲暈吳大,勻了兩口氣。
以她現在的水平,動用瞳術控制一個沒什麼修為的魔族還算輕松,但想要控制築基期以上,譬如郁展甯之類,恐怕就得使出全力了。
她在吳大的腰間摸索了半天,找到鑰匙和儲物袋。
他的儲物袋沒有禁制,應尋輕易打開,清點一番裡面的财産,拿走了五吊錢。
早知道管齊放要大點的儲物袋了。應尋遺憾地想着,用腳踢了踢吳大,看他睡得像死豬一樣,估計明天早才能醒來。
她懶得把他拖出去,也不想和他共處一室,立馬起身出門,準備在吳大的房間睡一宿,那可是天字号,睡得肯定舒服。
鎖門的時候應尋餘光瞥見抹白色影子,跟鬼魂似的站在走廊上,側目看去,竟是段輕羽。
這一身白衣,配上慘白月光,即便是大美人也能變成凄厲惡鬼,好在段輕羽五官冷硬,襯出幾分肅殺的氣氛,頂多像個煞神,不至于那麼恐怖。
但換成膽子小的,絕對能把人吓出好歹來。
“你站那兒幹嘛?”應尋本不想再和他說話,但架不住好奇。
段輕羽的視線難得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我睡不着。”
應尋心說你站在門口難道就有什麼助眠作用了,剛想出言諷刺,忽然想到,“你不會是聽見動靜,特意出來看情況的吧?”
“我确實聽到了動靜。”段輕羽淺褐色的眼睛看向屋内,“但不至于讓我出來查看。”
應尋簡直是自取其辱,惱怒地閉上嘴。
她明知道段輕羽瞧不上魔族,瞧不上自己,但每每印證這一點的時候又控制不住情緒,恨不得把段輕羽再度綁起來,困在小屋子裡,強迫他低下高傲的頭顱,讓他像過去那樣臣服于自己才能罷休。
應尋捏着虎口冷靜下來,心中默念了五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從段輕羽身邊路過,踏上三層的天字号房間。
上樓的時候她遠遠看了一眼,月白色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也不知道這人出來晃悠什麼。
第二天吳大迷茫的睜開眼睛,發覺窗外已經大亮。
他躺了一宿地闆半邊身體都是僵硬的,用手支撐着坐起來,反應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在那個小賤人的房間,昨天半夜他摸黑過來……
吳大琢磨過味來,他讓應尋擺了一道!那小賤人一開始就防着自己,等着自己送上門。
他沖出房間,推開通鋪的房間,沒看見人,又沖進院子,看見應尋正在洗臉,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掀了她的臉盆,“好你個小賤人,昨天使了什麼妖術把我迷暈了?”
應尋看着滿地水漬,擰幹毛巾,滿臉無辜:“我能使什麼妖術?我要真有那本事,還至于在膳房幹活?”
對啊,吳大停下來,想想也是,她本就是因為天賦太低才送來膳房的,想來沒那麼大本領能瞬間迷暈一個大活人,他揪着應尋:“那你用了迷香?”
“我用沒用你大可以去檢查一遍。”應尋後退一步,“是你喝醉了酒跑到我的房間睡覺,沒有人迷暈你。”
宿醉讓吳大十分頭痛,他對上應尋那雙瞳色極黑的眼睛不自覺打了個寒戰,仿佛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但要抓住的時候又什麼都沒想起來。
應尋趁他愣神的間隙快速脫身,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拿出自備的幹糧吃起來。
旁邊有人遞了碗水過來,“喝點水吧。”
應尋側目,郁展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我們今天就要離開去西邊的山上了,很高興認識你,希望以後我們還能見面,下次見面别再被他們欺負了。”
應尋勾起嘴角,“嗯,我會的。”
而且這一天不會太遠。
——
當天下午應尋跟随吳大返回魔界,剛一回到後廚房,張廚娘就安排她去切豬肉,膳房正熱火朝天地為三天後的魔神節準備貢品。
應尋拿上殺豬刀熟練的開始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