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難得有這麼大表情，應尋以為他不舍得那些東西，便說：“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咱們的安全，再說了你都失憶了，那些東西用不上。”

段輕羽抿着嘴，沉默片刻：“你和那位老闆很熟嗎？”

“……”應尋怎麼也沒想到他的關注點這麼清奇，“我之前常來他那裡買東西，算是相熟吧。”

“原來是這樣。”段輕羽點點頭，半晌又沒說話，直到轉進人少的巷子裡才停住腳步，面對應尋，“我們真的是伴侶嗎？”

“怎麼？”應尋挑起眉毛，他果然沒有失憶，終于不裝了準備和自己攤牌？是不是要在這個地方殺死她？她摸到袖子裡藏的小刀，準備先發制人。

誰知段輕羽卻說：“我們的關系好像還沒有你和那位老闆親近。”

“……”語氣聽起來像是吃醋了，應尋眨了眨眼睛，斷定是幻覺，沒說話。

緊接着段輕羽目光誠摯地問她：“給我講講過去的事，好嗎？”

應尋張了張嘴，推脫道：“以後再給你講吧。”

段輕羽的嘴角繃的很直，眉毛往下低垂，看起來莫名有點委屈，松開她的手，“你自己回去。”

這是在威脅人？應尋來氣了，“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

又不是自己走不了，頂多費勁點。

段輕羽停住腳步，看她挪動十幾步，最終還是快步托起她的胳膊，悶不吭聲地帶她走，雖然臉色不好，該幹的都沒落下，俨然一副紙老虎的模樣。

應尋莫名想到了以前那些愛使小性子的男寵，順嘴哄他：“……你要聽什麼。”

“我們為什麼會受傷？”段輕羽側目看向她。

“我們為了躲避你所在門派的追蹤來到這裡，恰巧趕上附近有妖獸傷人，你為了保護我受傷，之後我丢了儲物袋重返現場，再次遇到妖獸差點丢了性命，好在碰上修為高的修士才撿回一條命。”這些謊話應尋說得信手拈來，毫不心虛。

“那隻妖獸最後死了嗎？”

“死了。”應尋點頭。

“那就好。”段輕羽松了口氣。

應尋也舒口氣。

段輕羽又問：“那我們是如何認識，相知，相愛的？”

這個問題有難度了，應尋想半天：“那時候我快死了，你救了我。”

實際上是段輕羽快死了被仙族送來做她的奴隸。

“你整日照顧我，我們互生情愫。”

她把他綁在床上，用魔氣侵染他，給他喂藥，在他額頭印上自己的烙印，逼迫他服侍自己。

“我向你表白，我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段輕羽快被她折磨死，她找來魔醫為他診治，救他性命。

“你的門派不能容忍魔族，我們一起從門派逃離。”

她想好好和他在一起，他卻為了仙族把她殺了。

是段輕羽斬斷了他們之間稀薄到幾乎不存在的情愛，卻要讓她講他們相知相愛的故事。

想到這，應尋嘲諷地笑出聲：“是不是很平常的故事？”

“不會。”清風拂過，将他鬓角的發絲吹到應尋面頰，段輕羽難得彎起嘴角，連帶着他的整張臉都生動起來，“很美好。”

應尋張了張嘴，嗓子眼有些堵得慌，半天沒說話。

“我以前也是這麼照顧你的嗎？”段輕羽問。

“差不多吧。”應尋諷刺地提起嘴角。

“真希望我能快點想起來。”

段輕羽側目看她，溫柔的日光融化在他眼裡，像夕陽照耀下的靜谧湖泊。

應尋神色複雜，若換做上輩子他肯乖乖呆在她身邊，她大概會欣喜若狂。可現在，誰會需要殺人兇手的愛呢？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醫館，張大夫喜笑顔開地迎接她：“姑娘，這張方子神了！我按照上面步驟煉出的丹藥竟然完全沒有丹毒！要是批量生産絕對能造福萬千修士！”

沒有丹毒？

應尋知道，凡界的煉丹爐品質普遍低下，煉丹師的水平也遠不及仙界，制作出來的丹藥全部含有丹毒，隻是多少的問題，也就導緻凡界修士修煉困難，最多到金丹期就難有進益，這也是不少修士擠破腦袋也想進入仙界的原因之一。

如果凡界修士能通過簡單的材料和普通的煉丹爐煉制出不含丹毒的丹藥，不知道要造成怎樣的轟動。

“這絕對是頂級煉丹師才能寫出來的丹方。”張大夫連連感歎，面上帶着崇拜，“你是從哪得來的？我可否見一見這位大師。”

應尋頗為詫異地望向段輕羽，相處這麼久她竟完全不知道他是煉丹師。

段輕羽拿過丹方看了看，他識得自己的字迹，隻需要稍微回憶，無數藥材的名字和功效都回到了他的腦海裡。

他面上沒什麼表情，在心中記下，原來自己除了會做飯，還會煉丹。

以後可以給應尋煉丹調理身體。

“對了。”張大夫拍了拍應尋的肩膀，表情羞赧，“你給我的那張調理内息的丹方，我沒能煉制出來，你還是找這丹方的主人，他肯定可以。”

應尋和段輕羽同時擡起頭。

他會的，甚至腦海裡出現了一個更為簡單效果幾乎相同的丹方，不需要動用太多靈力，他想試試。

段輕羽目光希冀地看向應尋，卻看到了她遲疑拒絕的表情，頓時猶如從頭到腳被澆了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