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察看别的弟子安危,溫無越禦劍帶着她在秘境中到處穿梭。
速度之快,快得讓姚念芸都有些咂舌。
萬丈高空中,溫無越目光淡然,時不時往底下看幾眼,随手翻着身側的定位圖。
衣袖被吹得獵獵作響,頗有仙人之姿。
反觀姚念芸,則沒有那麼淡定了。
她不過是随意往下瞟了一眼,眩暈感湧上腦海。
腿肚子被吓得發抖,險些将懷中的嗣靈扔了出去。
嗣靈:……你好像不太禮貌,這位朋友。
十分迅速合上眼簾,她抓緊了溫無越腰間的鈎帶,不再好奇這底下的景色。
耳旁喧嚣風聲停止,長劍穩穩落地,姚念芸吐掉被風吹進嘴裡的長發:“呸呸呸……”
待雙腳重新踏上硬實的地面,她腿腳一軟,若不是有溫無越扶了一把,都要險些跪下給他行禮了。
嗣靈趴在頭頂上幸災樂禍:【讓你剛剛差點把吾扔出去,報應啊報應。】
溫無越看着她慘白的臉色,心中又記上了一筆。
膽子小,不僅怕蛇畏寒,現在還怕高。
貼心遞上提神的藥包,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姚念芸發抖的腿肚:“師妹日後還是要多加練習禦劍術才行,等回了栖雲宗,我親自監督你的課業。”
姚念芸:?
大師兄你三十六度的嘴巴,怎麼能說出零下三十六度這麼冰冷的話。
壞心眼壞心眼,心眼大大的壞。
可望着那一副為她好、督促她成長的溫柔表情,姚念芸又說不出什麼重話。
隻好忿忿不平地揪着衣袖,表情略帶幽怨,慢吞吞跟在溫無越身後。
淅淅瀝瀝的雨又下了起來,這次她拉着溫無越時倒是沒被拒絕。
還順帶學了一招如何利用靈力來開辟避雨屏障。
對溫無越來說不過小事一樁,可至少對姚念芸來說,很好玩,很花裡胡哨,很喜歡。
雨越下越大,水汽彌漫,天幕逐漸變得陰沉。
泛着淡淡腥氣的水霧嗆入肺中。
不似那種泥土的芳香,更像是獸類身上的腥味。
是不是泥土被雨水浸泡的味道,姚念芸自然很熟悉。
畢竟在鄉下住了那麼久,若是這點都不認識的話,那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姚念芸小臉皺成一團,腥味有些大。
喉嚨像被強行塞進了幾條還活着的鮮魚一樣,她不适地捂住口鼻,心下奇怪。
據前人記載,這碎虛秘境季節天氣輪轉得極快,一日四季、晴雨霧雪同顯更是常有的事。
可眼下卻是雨水不停,皆化作涓涓細流彙入眼前這處巨大的幽靜湖水中。
湖水清澈見底,一眼望不到盡頭,岸邊長滿了桃金娘。
湖中不見一尾魚影,沒有魚卻有着一股腥臭味,連水草都不見蹤影。
一派死氣沉沉的模樣。
岸上圍着十幾個栖雲宗的弟子,拿着刀劍往那湖水裡攪動。
有眼尖的弟子看到他們二人,迎了上來。
溫無越颔首示意,跟他們說了幾句後便跟着為首的人走了。
姚念芸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見熟人。
水岸邊上蹲着的那道紅色身影,正是那日拜托她帶吃食以及簪花的謝師兄,謝柔。
她還挺喜歡聽這個謝師兄講故事的,謝柔年紀雖說比她大上一輪,但一點長輩架子都沒有。
年輕的時候與他的夫人溫月遊曆四方,經曆過許多離奇古怪的事件。
人到中年時夫妻倆被仙人點化擁有仙緣,便帶着他的夫人一起拜入栖雲宗。
雨不下了,姚念芸撤掉身上的避雨屏障。
跑到他身邊提着裙擺蹲下,好奇地問:“謝師兄,你們在做什麼呢?”
正在攪着水波的謝柔被吓了一跳,險些掉進湖中。
情急之下,竟是連千斤墜的功夫都使了出來。
“诶呦呦姚師妹,你這是想要吓死你謝師兄咧。”
謝柔拍了拍胸口,拿穩了手中法器:“我在協助鳴鶴師弟布置陣眼,咱師尊說了,這裡有一頭中階的靈獸,它的根骨很适合用來鍛造法器。”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姚念芸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怎麼又是鳴鶴,這人當真是陰魂不散。
她伸長了脖子往周邊瞧了瞧,卻并沒有發現鳴鶴的身影。
那邊的謝柔還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姚念芸沒聽進去,一心隻想知道鳴鶴這王八蛋在哪裡。
竟然敢暗算她,她遲早要給他來上一劍。
嗣靈從懷中探出頭,鼻子微動,往空中嗅了嗅:【好生奇怪的味道。】
湖面上映着周遭栖雲宗弟子忙碌的身影。
姚念芸瞧了一會兒謝柔的動作,也沒看出個什麼門道,小聲朝嗣靈問道:“墨墨,你知道這湖裡的靈獸是什麼嗎?”
嗣靈搖了搖頭,尾巴一翹一翹的:【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吾一向是不記得的。】
姚念芸十分歎息般感慨:“這本書攤上你這麼個嗣靈,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湖面忽然冒出光亮,謝柔放下手中器具,往另外幾處的人比了個可以的手勢。
衆人踩在各自鎮守的陣點處結印,如螢火般的光點逐漸在他們身下浮出。
“起陣!”
一聲令下,陣點間互相鍊接,一個巨大的八邊陣法浮出水面。
銀光乍現,陣法籠罩在水面上,如流光般的符文于陣中蜿蜒盤旋。
這陣法把姚念芸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好奇地圍着謝柔轉:“謝師兄,這陣法是用來捕殺湖中的靈獸嗎?”
“是的咧。”
謝柔朝她點了點頭,有些緊張地盯着那依舊平靜的湖面。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湖面便如同沸騰了般,不停冒出大量白泡。
腥臭味越發濃重,清澈的湖水被陣法攪得渾濁。
不多時,那白泡便成了血泡,累累白骨浮于水面上。
是被陣法絞殺的靈獸遺骸。
謝柔長籲了一口氣,穩住身形後,招呼剩下的人将白骨撈起。
這血腥的捕殺場面姚念芸從未見過,此刻卻是看得右邊眼皮狂跳,不詳的預感越發強烈。
左眼跳财,右眼跳災。
她的直覺一向都挺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