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王夫人兩個更是如泥像樣呆呆的立在那裡,屋子裡的氣氛一時間竟然僵持了起來。
直到家裡其它幾個姑娘來了,氣氛才緩和下來。
思姐兒前些日子犯了咳疾,本來就不健壯的姑娘愣是病的瘦的隻剩了把骨頭,因此雖是秋天,她卻早早穿上了春水秋山紋的夾襖,加上花姨娘怕她夜深受寒,又給她穿了件兒綠色的宋錦鬥牛披風。
怡姐兒和紅姐兒則穿着一樣的紅剪絨獬豸紋披風,賈母擡頭就看到紮眼的紅,轉頭就當着一衆小輩兒的面對賈政發了火。
“好個二老爺,好個二老爺!你舅家剛剛家破人亡,你不說幫襯你的舅家,不說去給你舅家做道場,難道還要在這個時候穿紅戴綠的慶賀嗎?”
賈政忙跪下磕頭道“不敢”,賈赦也上前求情,隻道是這消息在府裡根本沒傳開,下頭的人不知道誤了事也是有的。
賈母沒有接茬,隻是又掃了掃這屋子的一大片人,悲從心起捶床道“你們父親若在見你們今日!你們父親若在……”後半句剛出口,便是哭聲了。
三個小姑娘被這變故也吓得白了臉,話都不會說了,先是躲在兩個堂姐身邊,見賈政跪下了,三人吓得也直挺挺的跪了,隻是身上簇簇發抖,看起來極其可憐。
到了了還是賈赦開了口“母親也不必嚎啕,真把進了教坊司的接出來,一棒子大家閨秀怕是也沒臉面活下去的。母親若真舍不得,我記得表弟的小孫女今年五歲,贖出來悄悄養大到時候尋個富裕人家嫁了,倒也算給舅舅留下了點子血脈,也不負咱家與舅舅的情誼了。”
賈母被噎得面色通紅,但聽到後頭賈赦到底是松了口,面色才逐漸回轉過來,這一夜的折騰才算了結。
待賈荀回房睡覺,剛躺下就聽外頭又鬧了起來,等小丫頭打聽了回來就告訴他,說是他親愛的爹大半夜發了癡病非要現在去贖人,一時半刻都等不得了。
賈荀估計這個晚上是不必睡了,索性坐起來拿了本兒詩集坐在床頭翻閱,外頭的小丫頭們不敢勸他,隻坐在外間兒強熬着。
等天亮了,賈荀才撂下書換了衣服給長輩們請安去。
賈母也是睡下不久,賈政王夫人也歇着呢,倒是寶玉精力充沛早早就跟着賈琏去救人了。黛玉則更忙,三個姑娘昨天晚上狠狠被吓了一頓,出來又吹了夜風,思姐兒當天晚上就燒了起來。
怡姐兒和紅姐兒雖沒發燒,也是吓得半夜沒能安睡,如今隻偷偷請了大夫看病。即是悄悄請大夫,藥也不敢從公賬支,還是黛玉出了錢和藥。兩個姨娘千恩萬謝紅着眼睛磕了頭,巴巴的陪着黛玉說話,等賈荀來了她們才悄悄退出去。
“荀哥兒來了。”黛玉見賈荀過來才露了笑意,這段時間的事兒也是鬧得她心力交瘁,連獨子都沒怎麼顧上。
“你父親去接史家姑娘了,估計會養在老太太身邊,你平日多注意些莫要沖撞到了。”
此時,母子兩個都沒想到賈寶玉接回來了怎樣的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