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人話音兒剛落,賈荀就撩了簾子走了進來,看得出來他在外頭呆了很久了,身上的大氅沾滿了雪花。
“怎麼樣荀哥兒,人可救上來了?”“他們正找着呢,我就先回來了,外頭實在是待不久,今年的冬天也太冷了些。”
“既然你回來了咱們人也齊了,不如讓他們上菜,咱們趕緊開宴,好容易能聚一聚,偏碰上這種事兒,誤了多少時辰?”怡姐兒道
“來前兒還說呢,今兒有獐子吃,這一耽誤,别是肉都呼老了。”
幾人便熱熱鬧鬧的坐了一桌,除了之前就定好的菜,廚房還孝敬了一小瓶子西洋來的葡萄汁子發酵品,說給哥兒姑娘們助興。
怡姐兒見葡萄汁子,忙把自己的奶娘打發了出去“媽媽您快去外間兒吃酒吧,我們姐弟幾個不到晚上不散席呢,難不成您老人家一直餓肚子等不成,我的心裡哪能安呢?”
奶娘自知這是幾人要喝這東西小聲勸道“姑娘少喝兩口吧,别醉了,到時候太太和奶奶見了要說您的。”
怡姐兒揮揮手道“哎呀媽媽快過去吧,我們幾個有分寸的,何況隻有這麼點兒東西,哪能醉人呢?”
等奶娘去了外間兒,怡姐兒忙給自己倒了個滿杯,昂脖就咽了,然後不顧幾人的勸說又倒了一杯。
怡姐兒握着酒杯道“有菜有肉沒有發酵汁子,這味道少一半兒,再說了不是要起詩社嗎?你看那李太白,那陸放翁,醉汁子後的詩寫的都格外好,我沒人家的才華,還不得多喝兩杯。”
賈荀笑道“姐姐道也給我們留一口嘗嘗,本來姐姐詩才出衆,若隻你一人大發詩興,我們豈不個個墊底兒了。”
怡姐兒搖搖頭道“這屋子裡,我,紅姐兒,可以喝兩口,你們呐,還是看着吧。”
王姑娘聽了佯裝要搶杯子,直把怡姐兒逗的伸手撓她的癢癢“還喝嗎?還要喝嗎?”王姑娘咯咯樂着跑到了門口,扒着珠簾兒笑道
“姐姐要是再追我,我可出去跟嬷嬷們告你的狀。”“呦,小告狀精,看我怎麼治你。”
姐兩個正鬧着,靈芸進了裡間兒對賈荀道“哥兒,他們發現東西了,說冰層底下凍了隻鶴,不知道哪裡來的,但是婆子說這鶴可能是誤了南飛的時候,最後要飛,卻冷的飛不了,一頭載咱們家湖裡了。”
“她們的意思是,鶴都會呼救了,那咱們豈不是還要出去拜拜這位不幸離世的鶴仙兒啊?”怡姐兒道“要我說,沒準兒是哪個丫頭栽下去了,本來以為池子深,結果自己探到底兒了,又怕被責罰自己爬出來跑了。”
賈荀卻撂下了筷子,他可還記得那句詩:“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呢。
“凍了多久了?”“看着應該沒幾天,沒準兒就是今天栽下去的,因為它所在那兒的冰凍的不結實,一個小子差點兒也栽進去。”
賈荀徹底沒了胃口,今天凍斃于冬天的是鶴,那明天呢?又會是誰呢?而且那個呼救聲又是誰呢?重重的問題盤旋在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