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頭,聲音很小,彷彿幼獸的嗚咽,等再擡起頭,面前空無一人,她垂下眼簾,自己真是個不稱職的女兒,明明爸爸都親自來看自己了,可她卻是那種态度…
不過也許就這樣,看着親人一個個離去才是更好,畢竟若是如此,她也能了無牽挂的去死了。
她将視線移回電腦螢幕上,遊标點進一個資料庫,翻了翻,像是什麽都沒發現,不自覺地蹙起眉頭,這些天來,她一直用空閑的時間尋找那名老者的各種蹤迹,可卻毫無收穫。
說來也怪,自從那天後,她再也沒有看見過那個撐着怪異傘柄的人,彷彿他是達成了什麽目的,功成身退了一般,不知為何,绫梅忽然想起了自己将生日告訴那人的事,看似不經意的小事,她此刻卻忽覺心驚,可知道了生日又能做什麽…
說起來,好像有幾天沒見過太宰了,這些天倒是有聽聞首領正安排與異能特務科的會面,種田山頭火…
之前他們曾見過面,當時與父親頗有淵源的長官就跟在他後頭,畢恭畢敬的,很能叫人看出他們間的地位關係,如今在绫梅眼中,那兩人早已同自私的政府毫無差别了。
這時,規律的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回頭看去,是個沒什麽印象的部下,绫梅低頭看了看時間,幾分鐘後,她和森鷗外約好了要見面,差點就遲到了。
來到大樓最頂層的辦公室,這裡常年保持着一種氣味,能夠使人感到浮躁,頭腦卻更加清醒。
她無法形容,隻是在做出某些覺悟後,對這種氣味更敏感了。
那個男人一如往日坐在昂貴的紅絲絨靠椅上,眼神與他如出一轍的小女孩靜靜地站在一旁,氣氛沒有往日的輕快,男人眼神微眯,
「竹取,近來如何啊?」
少女稍稍欠身,
「不勞首領挂心,一切都好。」
她的手放在胸前,莫名的顫動,為何心跳跳得如此快呢,她現在并不慌張才對,森鷗外似乎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坐直了身子,
「依照我的猜測,在會面交換條件後,就能拿到異能許可證,到時這件事順其自然便罷了。」
他用着輕松卻不容否決的語氣,就彷彿他的決策是絕對而至高無上的,绫梅低着頭,好像聽見了心髒透過骨骼,透過皮膚,跳動撞擊在掌心的聲音,她知道森鷗外看不見她的表情,可總是忍不住的産生懼意,那就是首領。
她最近總能在太宰治身上找到這些熟悉的感覺,不時的冷肅,與從前同樣的幼稚中如今卻增添了幾分故意,他僞裝自己,欺騙世界,将真實得如同惡人的一面展現給被打壓的所有人,也許這能讓他感到安心,太宰成熟之後的轉變對森鷗外來講絕不是好事,他大抵也在恐懼着自己會像自己曾殺了前任首領那般,被鬥死在太宰的算計中,
「如果妳能好好配合我,說不定妳或妳的父親有機會坐上幹部的位置。」
他這麽說着,绫梅不會傻到提醒他幹部的位置已經沒有空缺,那無疑會讓自己因猜忌他的心思而被讨厭,現在看來,他必然會将太宰從黑手黨内移除,而如何移除,這方式引人深思,好像殺掉了他也沒什麽問題,畢竟如果太宰為其他組織做事,那一定會造成一種糟糕的局面,連森鷗外本人也難以掌控。
「首領,我和父親的能力或許還不足…」
「這樣啊,我懂了,妳若能除掉A,我就把他的位置給妳,如何?」
绫梅噎住了,她并不是這個意思,更何況就算能夠操縱A讓自己成為幹部,那也不是她想要的,在全部的事都告了段落後,她會離開這個冷漠的世界,那些東西對她将毫無用處。
「首領…」
突兀的鈴聲打斷了寂靜,
「喂喂,啊,我知道了。」
男人擡起頭,用深沉的眼眸望向面前的少女,
「抱歉了竹取君,會面的時間好像有點趕,我得先離開了。」
绫梅順了順氣,斂眸看向經過面前的男人的鞋頭,
「無妨,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