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希哪裡顧得上想什麼青紫色大包呢,“好夥伴”三個字于腦海中鐘鳴般來回回蕩,震得頭暈,但他神色未變,口中流暢說道:“記得,我當時不小心磕到頭暈倒了,多謝你帶我回來。那晚你也差點迷路了嗎?”
“額,沒有啊!我在好心人的幫助下順利回到酒館了。怎麼樣?我這個夥伴還是很靠譜的吧。”
他嘴角的微笑凝結,有所預料,但确認心中猜測的刹那科斯特還是驚訝到差點露餡。
怪不得,原來維希醉酒後會斷片啊。
深知抓住了獵物弱點便要物盡其用,魔王陛下此刻内心的小惡魔發出桀桀桀的壞笑:他正愁沒機會呢,現下可就好辦了。
等他運轉頭腦,設計如何勸維希多喝幾口葡萄酒時,維希自己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
科斯特目瞪口呆。
不是?我還什麼都沒做呢?
清楚地感受到火辣辣的酒液滑過了喉嚨,如烈焰般燒得維希渾身灼熱起來。
他像是認命般吐了口濁氣,旁觀者的眼神,伊蓮茨一眼看破的反問,某些時刻過分親密的相處,種種迹象表明,他對路塞爾起了别的心思。
一張白紙的路塞爾可以不明白那些事情,但他不能不清楚,再騙下去是在騙自己啊,還不如認栽,承認内心真實想法,不再反複糾結,被那見鬼的詛咒折磨。
詛咒,提起來他就想笑,僅一個虛假的詛咒就能折磨得莉莉絲一家家破人亡,他從小身負詛咒健康長大至今,是否該感謝命運之神的眷顧。
維希苦笑一聲,酒可真是個好東西,以前他為何沒意識到呢?入肚後産生那種隐秘且難以言說的痛快是外物都無法替代的,難怪人人稱贊它是極樂。
眼見維希似欲繼續,深知真實酒量的科斯特急忙伸手去攔下酒杯。
“維希你怎麼啦!雖然葡萄酒很好喝,但它……”但它濃度很高,你喝不來。
後面那句話被突然的動作打斷,維希眸中一道暗光閃過,緊緊握住主動送上門的皓腕,肌膚相貼,灼熱的體溫傳來,滾燙到好似能融化寒冰。科斯特心慌手顫,想要甩開。
感受到掙紮,心下不滿,維希很輕地“啧”了一聲,還是死死抓住,不肯放手。
劍士常年練劍,指腹磨出厚繭,手腕被磨得既癢且痛,科斯特呼吸停滞了一瞬,對當下的狀況茫然無措。
并非是握住命脈,但他内心詭異地騰起一種強烈的無法擺脫的危險感,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藏在濃霧之中,正用如欲吃人的眼神盯着他。
可擡頭望去,維希臉上爬滿紅暈,眼神迷離,顯然醉得不輕。
可能科斯特剛剛掙紮太過,現在又安靜太過,讓維希清醒了一瞬,他啞聲安慰道:“沒事,這點酒不在話……”
然而還未說完,“噗通”一聲,維希醉倒了。
一回生二回熟,科斯特在老闆娘調侃的目光下熟練地拖着維希離開。
他邊走邊詢問路人回府邸的路,彎彎繞繞間,好巧不巧,好死不死,倒黴地遇上了那個棺材臉的索恩主教。
至于為什麼說倒黴呢?
因為弗瑞迪恩城那麼多條小巷偏偏兩人就是挑中了同一條小巷,而且對方看見他的第一眼還重重“哼”了一聲。
看不起誰呢?你哼我也哼,當誰不會哼?
科斯特也聲音不小地“哼”了一聲。
對方橫眉倒豎,冷聲道:“你鬼鬼祟祟要去幹什麼?”
科斯特冷靜想了想信件在伊蓮茨手上,自己沒留其它把柄,沒什麼可怕這個老匹夫的,這才回怼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鬼鬼祟祟了?我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走着呢!”
“你走在這樣陰暗的小巷裡,拉着布蘭頓,不是,拉着王女殿下的……”
索恩頓住,不想提及維希的家族名号,但覺得“前未婚夫”一詞也着實不太說得出口,左右為難之際,科斯特聽得也是一頭霧水,什麼布蘭頓什麼王女殿下的。
他不耐煩地吐槽道:“胡言亂語的怪老頭,讓開讓開,不要擋道。”
科斯特扛着維希繼續向前,他上次有心理陰影了,怕釋放懸空魔法再給維希額頭上磕個大包,所以這次隻是累的時候才偶爾浮空一會兒。
他邊走便忿忿不平的想,索恩懂什麼?這才不是什麼陰暗小巷,這是他獨家發明回府邸的秘密路線。
雖然想不明白他是怎麼問的路能走成這樣,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但面對看不順眼的人時,科斯特理不直氣也壯。
索恩與他路線相反,卻停下腳步質疑道:“這根本不是會府邸的路,你到底拉着他去幹什麼?”
科斯特:“……”
他咬牙切齒,咽下“關你屁事”四個大字,深吸了口氣繼而緩緩吐出:“那你倒是說說,怎麼才算是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