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破産不久，他手裡隻有幾萬塊，一個多月的酒店住宿幾乎耗盡了他的積蓄，正為尋找住處發愁。恰逢此時，祁芬芳很合時宜地向他推薦了悅景小區，也就是他現在住的地方。

祁楚曜知道祁芬芳在北城并沒有房産，這套房子很可能是新買的，高檔小區的價格至少得一千多萬。

等将來自己有錢了，一定要報答她的這份恩情。

很快，祁楚曜給祁芬芳回了一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聽到了姑姑熱情又不失溫柔的聲音。

“楚曜，剛才怎麼挂電話了？”

“當時不方便接。”

“你現在在哪呢？”

祁楚曜環顧四周，不想把問題搞複雜了，“上課呢。”

祁芬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哦”了一聲，接着說：“我差點忘了，你讀的是中職本。當時我讓你來國外留學，你還不願意。”

“我在國内讀書挺好的。”祁楚曜安慰道，随後将話題轉了回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祁芬芳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擔憂：“我剛才在手機上刷到了新聞，說你的鄰居出事了？”

祁楚曜沒想到姑姑會特意打電話來詢問沈思翊的情況。在祁芬芳的視角，沈思翊隻是他的鄰居，不至于特地打個電話來詢問吧。

祁楚曜如實地說：“嗯，他出車禍了。”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事情發酵得這麼快。他語調中透露出詫異，“他車禍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嗎？”

“那當然，兩個小時前這事就霸屏微博熱搜榜了。你也不想想你的鄰居熱度有多高，連你外甥寫完作業都會聽他們組合的歌呢。”

祁楚曜能預想到這件事會引發多大的輿論風波，也不知會有多少真真假假的傳言。

這讓他感到有些煩躁。他捏了捏眉心。

這時，他聽到了手機另一端祁芬芳老公的聲音，還有孩子歡快地喊着“Dad，Dad”，一片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寶貝，别拽媽媽。”祁芬芳寵溺的聲音傳來，随後她對着祁楚曜說，“楚曜，現在沈思翊情況還好嗎？你是他鄰居，應該知道些什麼情況吧？可别撞成植物人了，那孩子一看就是個好孩子，當時還特意買了一套公寓，讓我以我的名義轉達給你，讓你住進去。”

電話裡還不時穿插着祁芬芳和老公孩子的說話聲，這段話像是她在分神之際無意識脫口而出的。

祁楚曜表情一僵，神色茫然。

祁芬芳說的“當時還買了一套公寓，以她的名義轉達”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了，我這面有點忙，先不和你說了。如果沈思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和姑姑說。”

說完，祁芬芳便挂斷了電話。

祁楚曜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完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怔住了。電話裡傳來機械的女聲許久，他才反應過來。

他挂掉電話，神色凝固地走到病房門口，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祁楚曜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目光直直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沈思翊。

祁楚曜突然發現，沈思翊很早就開始喜歡他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祁家破産後，自己兜裡也沒幾個錢，卻能成為當今娛樂圈最火明星的鄰居、獲得了兩倍月薪的生活助理工作、沈思翊還為他墊付了五百萬的公司欠款。

包括沈思翊有時看向他時那複雜又小心翼翼的眼神。

太多太多了……

沈思翊對他的好，根本就是毫無無條件的。

祁楚曜一直自認為自己是個随性的人，不願深入思考太多事情，隻要活得爽快、痛快便好。因此，他遲鈍地以為和沈思翊成為鄰居隻是巧合，對自己一切的好都隻是因為是他的助理。

這一切的一切，自己早應該發現的。

祁楚曜一直覺得沈思翊口才了得，無論說什麼他都能接得上。

但現在他覺得，沈思翊其實并不擅長“說話”。

因為他從來都是通過實際行動來對自己好，沒有一點點甜言蜜語。

祁楚曜垂眸看着沈思翊的臉，眼眶有些發熱。

他忍了好久，終于把水漬忍了過去。

祁楚曜調整好情緒，看向沈思翊，輕聲說道：“你快點醒來吧，我們好好談戀愛。”

幾個小時後，醫生來為沈思翊檢查情況，換了點滴，一切都很正常。

這期間，沈思翊的父親沈誠也來探望了一次。他本想留下來陪着，但醫生擔心他情緒激動會影響身體，勸他好好休息。醫生反複向沈誠确保沈思翊已經沒事了，他才安心離開。臨走前，沈誠還一再叮囑祁楚曜要照顧好沈思翊，有事情随時打電話給他。

祁楚曜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他一整天沒怎麼吃東西，也不覺得餓。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聞了聞手臂，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他拿起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看了看自己的臉。額頭上纏着繃帶，臉龐被撞得有些青腫，怎麼看怎麼都有些邋遢。

祁楚曜放下手機，想了想決定回家一趟。

他打算去洗個澡。

他不想讓沈思翊聞到煙味，更不想讓沈思翊一睜開眼就看到他這副灰頭土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