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曜忍了幾個小時,終于等到生日會結束。這些男生中,有的已經喝得酩酊大醉,滿口大話;那些沒喝醉的,則扶着喝醉的同伴下樓。
“起來吧,别愣着了,早就告訴過你少喝點,你就是不聽。”半醉半醒的劉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打算去扶那個靠在沙發上、閉着眼、帶着哭腔喃喃自語着與前任過往的醉鬼。
“你可拉倒吧。”陳清遲攔住了劉賀,他倆一起走絕對會一起摔下樓,“還是我來吧。”
說着,陳清遲扶起醉鬼,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轉頭看了一眼這一晚上基本沒喝酒、一直在生氣的祁楚曜,“楚曜,我先帶他下去了。”
劉賀打了個酒嗝,看向祁楚曜朝他擺了擺手,“曜哥,我也先下去了,你和樊哥好好聊。”
祁楚曜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此時,包廂裡隻剩下祁楚曜和樊知頌沒有離開,他們坐在沙發上。
包廂裡空無一人,祁楚曜猛地站起身,毫不猶豫地朝着樊知頌揮出一拳,這一拳帶着十足的力道,連空氣都仿佛為之震動。
樊知頌的臉被打得偏向一側。片刻後,他轉過頭來,目光緊緊盯着祁楚曜,擡起手從容地擦去嘴角的血迹。
祁楚曜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眉眼壓着翻湧的情緒,氣壓低沉。
祁楚曜并不是因為樊知頌當衆向他表白而動手,是因為樊知頌貶低了他最愛的人。
“什麼貨色”。仿佛對方将他的愛人視作了一個随随便便、不值錢的拍賣品。
樊知頌看了一眼指腹上的血迹,輕佻地說:“你因為那個人打我?”
雖然話語輕佻,樊知頌的眼神中卻透露着難過。
“我警告你,你說話注意點。”祁楚曜眼神冷冽,一字一頓地說,“再有下次,可就不止一拳這麼簡單了。”
說完,祁楚曜轉過身去,他不想再廢話了。他剛邁出一步,手臂就被緊緊拉住。
祁楚曜嘗試掙脫,但那隻手就像鐵鉗一般,紋絲不動,力量大得出奇。
祁楚曜側過頭看着他,聲音如同金屬般冰冷:“放、開。”
樊知頌專注地看着他,眼中帶着強烈的獨占欲,問道:“你喜歡的人是誰?”他手上的力量又加大了些。
祁楚曜嘲諷道:“我喜歡誰,你沒必要知道。”
“那你還是不喜歡。”樊知頌嘴角微微上揚,“如果真的喜歡,怎麼會不想讓他見人?應該會巴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吧。”
祁楚曜恍惚了一瞬。他也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沈思翊。但現實是,他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他多愛沈思翊,他不能自私地因為愛情而毀了沈思翊的事業。
祁楚曜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說:“你管我怎麼做。我就喜歡二人世界,我就喜歡低調。”
或許是為了更加解氣,祁楚曜還慢悠悠地補上一句:“昨天晚上老子還和他在床上滾得火熱呢。”
樊知頌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他知道祁楚曜不屑于說謊。憤恨的情緒湧滿了他的胸腔,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很多年前的畫面。
他們從小關系就好到能穿一條褲子,兩家的關系也十分親密。祁楚曜的父母經常帶着他和祁楚曜一起聚餐、遊玩。有幾次兩家一起旅遊時,他和祁楚曜還睡在同一張酒店的床上。
他們幼兒園、小學、高中都在同一個班,可以稱得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祁楚曜比他小了一歲,他曾經一直把祁楚曜當成親弟弟。正是因為他們幾乎形影不離,每天都能看到對方,所以他一直認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是親情。
所以他曾經無所畏懼地談了很多對象,因為即使談了,祁楚曜也會陪在他身邊。他有祁楚曜,又有對象,沒什麼不好的。
當他高中畢業出國,幾個月沒見到祁楚曜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離不開祁楚曜。樊知頌還有一個親姐姐,但在國外的時候,他并沒有時時刻刻去想她,也沒有時時刻刻去想父母。
他卻時時刻刻在想祁楚曜,想他在做什麼,過得怎麼樣。
時間越久,樊知頌就越清晰地認識到,他對祁楚曜的感情并不是親情。
而是喜歡。
哪怕回想起他們高中時鬧得不可開交的那次争執,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自己的老婆和自己鬧了矛盾罷了。
而他的老婆,現在卻喜歡上了别人。
還和别人上了床。
祁楚曜和樊知頌對視了幾分鐘,氣氛僵持着。祁楚曜能清晰地聽到樊知頌沉重的呼吸聲,那憤恨的情緒在胸腔中洶湧澎湃。
祁楚曜開始懷疑,樊知頌可能并不隻是想拿他當個樂子,随便說說喜歡他,嘩衆取寵。
他似乎是認真的。
即便樊知頌是認真的又怎樣?他和樊知頌根本不合适。
小時候,别人就暗地裡說過他倆性格很像,傲慢霸道,平時說話做事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态度。
他們倆就算在一起,也用不了多久就會因為一言不合而打起來。況且樊知頌這個人養尊處優慣了,自大還有些蠻不講理,和他說話又累又生氣。
祁楚曜并沒有回避樊知頌那帶着憤怒、不甘的雙眸,他的聲音又冷又硬:“放手。”
樊知頌最喜歡的就是祁楚曜這副桀骜難馴的模樣,他比自己談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更有吸引力。隻要他喜歡,别說是男的,就算對方是個人妖也沒關系。
樊知頌沒有放手,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下情緒,态度也放軟了些許:“帶我去見見那個人,我就放開你。”
樊知頌覺得祁楚曜或許是不太想讓别人知道他的對象是誰。祁楚曜從來不談論美女帥哥,應該不是外貌協會。
樊知頌猜測道:“該不會長得很難看,拿不出手吧?其實吧,談戀愛也不能光看什麼感覺,相貌也很重要,誰不願意一睜眼就看到一張帥氣的臉?”
想到這裡,樊知頌自信地哂笑了兩聲,“我長得可是拿得出手的,不如你和她分了,跟了我?現在年代多開放啊,放心,我們不會受到歧視的。”
祁楚曜無語至極。他擡起另一隻手,用力一掙,就将樊知頌緊緊抓着他的爪子從胳膊上甩了下去。
“有病。”祁楚曜沉聲說道。随後大步流星地走向前,猛地推開門,連頭都沒回地走了出去。
沒走兩步,祁楚曜就聽到了樊知頌跟上來的腳步聲。他腳步一頓,卻沒有理會,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