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還在叫嚣的男生,被輪圓的書包打得摔到一邊。
“砰!砰砰!”
郁書青毫不戀戰,下手又快又準又狠,拎着書包加入戰場,成為了裡面唯一攜帶冷兵器的人——後來徐礦才知道,那天郁書青的書包裡,裝了厚厚的幾大本英語字典。
這就叫知識的力量!
徐礦至今都記得,郁書青砸的最後一個人,就是罵他娘炮的男生——很奇怪,這個詞在他們這個年齡群裡,仿佛是個很難聽的詞彙,好多男孩随着身體發育,争先恐後地證明自己是個青春期的男人,而粉紅色的衣服芭比娃娃,甚至包括偏秀氣的白淨臉蛋,是軟弱的象征。
郁書青丢了書包,拎着那個男生的衣領:“你不娘,你掀人家女孩裙子是吧?”
就他那小身闆,卻幾乎以一人之力扭轉了整個戰場的形式,這會兒喘得厲害,額頭全是亮晶晶的汗,眼神很冷:“真有意思,真爺們。”
說完,他就輕蔑地松了手。
沒有打,也沒有罵,似乎連多看一眼都是恩賜,而那個男生的臉立刻變得漲紅,強撐着罵道:“你、你之前經常給老師告狀……有本事跟我打一架,不然就是娘!”
“哦,”
郁書青拍了拍手:“謝謝你誇我。”
說這些話的時候,徐礦一直在後面站着,他盯着郁書青的後背看,那會兒起了風,給少年的校服衣角吹得晃動,鐵制的拉鍊頭在陽光下,有那麼點閃。
甚至有些刺眼。
那天,郁書青并沒有和以前一樣,選擇去找老師“告狀”。
他隻是撿起自己的書包,頭也不回地走掉。
徐礦跟了好久,才鼓足勇氣把手搭人家肩膀上——後來他也納悶,他緊張個屁啊,搞得跟郁書青剛才揍的人是他一樣。
“喂,你不怕他報複你?”
“不怕,”郁書青拍開對方的手,“他敢來,我弄死他。”
——似乎從那天開始,郁書青不再選擇告狀,或者向老師求助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他開始自己扛,輕描淡寫地拎着書包,跟人打架。
也會放狠話了。
……因此突兀聽到這句威脅,徐礦甚至産生了恍若隔世的感覺。
并且,有點爽。
好爽。
居高臨下地用手背拍臉,其實是個挺侮辱人的姿勢,郁書青嘴角還上揚着,眼眸冷靜地盯着對方的表情,卻突然發現,怎麼這人笑得有些蕩漾。
他遲疑了下,視線跟着變幻。
屋内有些沉默。
片刻後,郁書青毫不猶豫地擡腿,一腳踩了下去。
他光着腳,沒穿鞋,踩上去的瞬間還狠狠地碾了兩下,可男人短促地叫了一聲後,居然瞬間伸手,反握住了他的腳踝。
郁書青受制于人:“松手!”
“來啊,”徐礦往後仰着身子,明明痛得臉色發白,眼裡卻滿是笑意,“我看你怎麼弄死我。”
“我還給你踩舒服了?”
郁書青冷笑:“變态。”
徐礦:“……”
這種微妙的爽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以前也不這樣啊!
怎麼說呢,現在抓着郁書青的腳,上面還有點沒消的指痕,這個時候,徐礦就很想再炒點什麼東西……
但對方已經不給他機會了。
郁書青随手撈起個枕頭,劈頭蓋臉地朝對方砸去,同時快速收回腿,穿好鞋襪就要離開。
至于這混賬到底叫什麼名字,沒關系,他早晚知道,因為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趕緊回家洗澡。
流出來的感覺……太難受了。
剛才再怎麼裝得鎮定,往外跑的時候還是狼狽,郁書青渾身酸得厲害,進電梯的瞬間就彎下腰,痛苦地揉了下自己的肚子。
昨晚弄得太深了,對方天賦不錯,活兒一般,就知道按着他使勁兒怼,哪怕多換幾個姿勢,郁書青也不至于難受成這樣。
他站在路邊,伸手招了輛出租車。
還好,男人沒有跟上來。
郁書青的目光從窗外收回,看向司機:“師傅您好,能借我打個電話嗎?”
對方爽快地答應了,給手機遞了過來。
“謝謝。”
郁書青撥出去個電話:“喂……”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郁書青毫不猶豫地打斷:“别問,我現在還在外面,馬上到家。”
窗外的樹影快速後退,今天陽光明媚,熾熱的光線照着出租車流暢的線條,折射出一點的反光,而後座上的乘客臉色有些發白,身形動作不大自然。
“然後給我聯系一家醫院,我需要做些……檢查。”
他醉得厲害,跟一個陌生人滾了床單,稀裡糊塗地發生關系,連清理都沒做到位,想想還真是……
算了。
那人的确是他的審美,也不算吃虧,先做完基礎的檢查再說。
郁書青歎了口氣,挂掉電話,還給前面的司機師傅。
視線相對的時候,他突然愣了下,低頭,心虛地看了眼自己皺巴巴的襯衫。
昨天晚上他被吃腫,穿衣服的時候,摩擦得郁書青吃痛地“嘶”了一聲,這會兒欲蓋彌彰,生怕被人看見,隻好微微往下伏着身體,裝出一副沉思的樣子,來遮擋那點暧昧。
唯一慶幸的事,自己的一夜情對象挺講良心,沒在外人能看到的地方留下痕迹。
都是鎖骨,胸前,腰側,大腿-根兒……
算了,有點良心,但不多。
郁書青有些懊惱地垂下腦袋,埋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地“啊”了一聲。
車水馬龍的高架橋上,一輛再普通不過的出租車正緩慢前行,不遠處有脾氣暴躁的司機按響喇叭,頓時,大家不甘示弱地紛紛拍下方向盤。
亂糟糟的一團。
無人注意後座上有位乘客,幾乎把自己變成了角落裡的蘑菇,後知後覺才暴漏出點羞澀,在此起彼伏的鳴笛聲中,悄悄地紅了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