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探尋常恩在事故前一天可能發生的一切，就要故地重遊。這種故地重遊必須從出家門的一刻開始。我和泰恩約在了港口的地鐵站見面，自然免不了他對繞遠路的吐槽。

“你确定那天我們是坐地鐵去的嗎？”

“當然了，這麼長的路難道騎自行車去嗎？而且那時候我們兩個隻有一輛自行車。”

大都市對學生都有交通費優惠，聖立都就更幹脆，學生坐車憑卡免費。我小時候鄉下還流行私人承包公交，所以我有時候甯可走上幾裡路都不坐公交。但既然現在免費，吳常恩會坐車倒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這地方因為發展快，地鐵網絡也跟随着城市開發迅速擴展。所以和其他城市緩慢發展的地鐵網不同，這裡無論哪個地鐵站哪條地鐵線甚至地鐵車輛都像是批量複制一樣，各站間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特點。車上雖然人多，但也像常見的大都市，車上所有人都低頭顧着自己，少有人去關心陌生人，就連愛說三道四的買菜大媽都很少見。據泰恩的回憶，我們那天也沒被人搭讪。

城東北的小上海城之所以叫小上海是因為仿造了幾個上海知名的建築作為旅遊開發項目，甚至用來排澇的人工河都取名叫蘇州河。當然這些建築的排列布局和真正的上海完全不一樣。最大的市立圖書館也仿造上海圖書館的式樣，據泰恩說我們平常去的是港區的圖書館，但那裡有些書沒有，我們難得才會來這裡一趟。

雖然外貌一樣，但建築内部的格局卻與上海圖書館天差地别。隻是雖然不一樣，但和大部分的市立圖書館也差不到哪兒去。閱覽區，借閱區，自習區，兒童區。所有的一切都算是熟悉又是不熟。泰恩最愛去的是電子閱覽室，因為那時我們家裡沒有電腦，但和我所在的世界一樣這時代已是科技高度普及的年代，很多作業需要通過電腦完成，沒有電腦的我們就隻能借用圖書館的電腦完成作業。

“想借的書也都能借到，都沒和别人接觸，更别說起沖突了。”

也是，大都市裡的人雖然多，但因為大家都更關注自己的生活，所以并沒有那麼容易産生沖突。完全沒有線索嗎？

正這麼想着，我把泰恩的居民卡插到了檢索電腦裡搜索起他那段時間借過的書目來。“常恩喜歡看科幻小說嗎？”

“嗯，不過大概是中考後才開始喜歡的吧。小學高年級後，你就對小說嗤之以鼻，每次見我看小說還會數落我浪費時間，但中考後卻喜歡上了小說，還都是這些科幻小說。”

這些小說在我那個世界當然沒有，但看書名應該大同小異。我将幾個書名輸進了搜索引擎，還好網上有這些書的劇情介紹。和我猜想的一樣，有不少關于超能力的劇情。甚至還借了一些高級物理學的書，這書我都看不懂他一個初中畢業的人能看得懂嗎？就是因為看不懂所以心情會更抑郁吧？不過這足夠說明常恩在出事前已經知道了自己會超能力。

我照着這些書的索引号找了幾本，果然是我看不懂的級别。而所謂的小說要麼就是擁有打鬥的超能力，要麼涉及穿越的能力也不過是為了表達親情友情之類而特意描寫的情節。常恩一定像我一樣為沒法在超能力上突破而困擾。

就在我坐在地上因為頭疼而忍不住撓頭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常恩？我東敏。”誰會聽不出這麼富有磁性的聲音啊。

“東敏啊，有什麼事嗎？”

“明天有空嗎？”

“明天？沒什麼特别的事。怎麼了？”

“我媽媽給我寄了點韓牛，明天要不要來我家吃烤肉？”

烤肉？當然好！雖然昨天才剛吃過，但烤肉這種東西當然怎麼吃都吃不厭。更何況是和李東敏一起吃，等等，和東敏一起約飯？我們兩個已經熟到這種程度了嗎？粉絲和偶像之前好像不應該發生這種越界的事吧？

“哥！你是借到了什麼好書都看到發春了？”

發春什麼發春？這是你一個學生該說的詞嗎？“你不玩電腦嗎？”

“诶～這種電腦速度連手機都比不上，也沒法登陸雲賬号沒什麼可看的，隻是想懷念下才登陸看看。”也是，公共電腦每天會初始化，就算登陸了憑我的黑客技術也查不到當時常恩浏覽過什麼，所以我才沒跟着泰恩去數字閱覽室。

“你看得懂嗎？”我見泰恩拿起我放在一旁的《物理學導論》問。

“不是因為不懂才看的嗎？看了就懂了。”

“這可是大學的教材！”我一個參加過高考的人都看不下去，你一個初中生翻得倒是煞有介事。

“大學的教材怎麼了？不都是拿來學的嗎？”也是，吳家兩兄弟也不像我。我現在還能保持成績是因為高考的高強度訓練學過一遍，常恩的成績本來就不錯，泰恩就更是憑借超能力是全市第一，有這樣的基礎可以說是天才級别了吧？應該也能看懂這些知識，我剛剛推測常恩因為看不懂這些而焦慮的可能性好像錯了。

“可是哥，你是在調查超能力嗎？”不愧是泰恩，一看書目就知道了我在調查什麼。

“嗯，穿越是利用天文物理學裡維度的概念，利用某一個維度進行穿越的吧？總之，就是這樣那樣的。”我本想好好複述一下張正浩對躍維的解釋，但事實證明我壓根就沒那個能力。

“的确，超能力這種東西除了和生物學有關，還和物理學也有關。不過你運氣真不好，智商這麼低學個被動技能不好，幹嘛偏要加個主動技能。”

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别扭，不過倒挺有啟發性的。超能力也有分類，有些是像佑善泰恩那樣的能力一直有，想關都關不掉。有些則是像穿越這樣需要主動發動的技能。這就和RPG遊戲裡的技能一模一樣。那就把這個世界的穿越和世界間的穿越能力聯系起來了，同一世界維度面就像是低等級穿越，當技能點級别高的時候就能實現世界之間的穿越了。

“能量守恒定律，怪不得我吃這麼多都不胖呢，原來能量都用在超記憶的能力上了。哥，你的能力發動得這麼不穩定是不是因為飯吃太少了？”

泰恩不愧是天才！運動會的時候我就聽過解釋，世界的平衡一樣體現在超能力者身上。主動技能超能力者發動超能力的時候身體會有劇烈的能量波動，這種波動甚至會讓身體難以負擔。這道理泰恩随便一翻書就懂了。

恐懼情緒讓我體内的氣場失去平衡，氣場也可以視作生物能量。這種失衡讓能力可以集聚，從而發動超能力。但世界一切的不平衡都是短暫的，如果常恩是因為抑郁那早就在那段時間穿越好幾回了，偏偏在那個時間點發動肯定又有什麼契機。

“泰恩，那天的監控錄像再讓我看看。”

還好這時代發達，雖然錄像沒存在手機上，但手機能遠程連接電腦。泰恩打開聯控軟件找到了那個視頻。果然，常恩的自行車是在突然間失去控制的。可是人行道上隻有他一個人，這段路正是大橋中央最平緩的位置，連個障礙物都沒有，他是因為什麼龍頭開始亂晃的呢？

“都這個點了，該吃午飯了。”看完視頻後，泰恩大概是看到了手機上的時間說，“都到午飯時間了，我們随便吃點去做個發型吧，我想染個頭發。”

“染頭發？”

“嗯，好不容易考上高嶺學園了，不得染個頭發嗎？”

他說的是高嶺學園沒有發禁。本來平民之間統一發型可以防止攀比，但富人之間根本就沒有攀比一詞。再加上是各人種各信仰都有的國際學校，所以也不可能有發禁。大家都對發型穿搭之類的也沒什麼特别的，反正都有專門的造型師幫忙搭配，對在普通學校被禁锢太久的孩子反而倒是新奇了吧？畢竟我年輕的時候也有很多人想染個頭發之類的。這年代的普通學校雖然沒廢止發禁，但真的管的也比我們那時候少多了，沒想到現在的孩子還有這種叛逆的欲望呢。不過人有愛美之心也是常情吧。

“而且明天就要上電視了，哥你這個造型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