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安排的還真是高檔的日料店。如此傳統的歐洲風情城市,沒想到鬧市之中還會有這種日式庭院,坐在和室裡往外看,是一個寬闊的枯山水庭院。茂密的竹林擋住了外面的樓宇,讓人有些恍惚覺得是不是在瞬間穿越到了日本。
要是早知道英國也有這種地方,和佑善來這裡約會一次也不錯呢。何況和他在一起,能更輕松地欣賞這番美景吧?
“不用擔心會長,張專務陪在會長病房裡呢。”
“什……什麼啊,我才沒有想夏佑善呢。”聽小虎這麼說,我趕緊狡辯。
因為要見的是有威脅的人物,所以小虎堅持要陪我來,畢竟他是佑善派給我的貼身保安。有他在身邊我也安心不少,畢竟身後那兩位雖然身材魁梧,但是對這個家族沒什麼了解,如果遇到什麼事也很難出謀劃策。
“真的嗎?這麼傳統的屋子,我倒是想我的家鄉了。”
這是什麼語氣?别耍我了。
“因為隻有這種時候,你才會變回以前可愛的樣子。有了現在這種反差,我終于明白會長為什麼這麼喜歡你了。”
“為什麼?”
“該怎麼說呢,又充滿了知性的氣場,又時不時透露着害羞的可愛。”他笑着說,“某種程度上看,和年輕時候的中野夫人有點像呢。都說女兒會找像父親的男朋友,兒子會喜歡像母親的女朋友。看來這是真的呢。”
“我?佑善媽媽?我連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吧?”想到大姐大那可怕的模樣,我可是現在都會打個寒戰。
“那是你和她接觸不多,而且現在情況也和年輕時不一樣。那時夫人的父親和丈夫都在,一個女人不用這麼裝堅強。如果有機會多接觸夫人的話,說不定你對她會有改觀的。”
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聽起來小虎對中野夫人的态度也沒有那麼負面,畢竟是家人,總有血緣的情緣在。也是,就算等等要來的這位宋會長是個無條件的妹控,也畢竟是佑善的親人。
“專務,宋會長到了。”
身後的人站了起來,我也連忙跟着站起來。和室的門打開,門外已經站了一排人馬,這陣仗倒更像他是此地的主人。還好,他沒有把這隊人馬都帶進來,隻帶了兩個随身保安以和我們相匹。
果然還是得小虎在場,是他在隔壁安排了其他房間,我原本還不懂其中用意,原來是給同行的人的。這樣一來又不失禮,又給了主角私密的空間談事。更重要的是,要是這麼一大隊人馬擠在這個房間裡,我們這邊很快就會敗下陣來。
身邊的人都向這位宋會長鞠躬緻禮,我也趕緊低了下頭。不過一半又停下了,日本的日常禮節對中國人來說是鄭重的大禮,如果我跟着做會失了氣場。坐也是,跪坐對日本人來說雖是日常,可我是中國人。
我邀請宋會長坐下,然後在他對面盤腿而坐。這姿勢和其他人一比果然太不禮貌了嗎?看這位宋會長的表情好像不大好的樣子。雖然是有點想通過這種方式給他個下馬威,但如果引起了他的布滿的話,不會一下子就過來一個巴掌吧?
“我們佑善呢?”沒想到對方這麼直接就問了這個問題,而且還是用了不一般的語氣。
“佑善今天有些不方便,由我來代為招待。”
“開什麼玩笑,我來這裡是看我侄子的,不是看你們這些下人的。”
糟糕,比我想象的還要直接,而且氣勢還要強大。不行,這種時候越是弱勢就越是容易被牽着鼻子走,就算一時想不出對策,也要強行裝鎮定。
“容我介紹下,我是夏銀财團的專務,也是夏佑善的男朋友。”這會兒不管自己什麼職位對他來說都是下人,能出的牌就隻剩這張了。
沒想到出這張牌反而激怒了他,本來就有殺氣的眼睛裡燃起了憤怒!“原來就是你這隻公狐狸把我寶貴的侄子給搶走了!”
不行不行,雖然聽了這話血壓就上了腦,但好歹我也看了不少香港電影。這會兒如果能保持鎮定的話,會更有氣場。于是我故作鎮定說:“宋先生,好歹我現在也是夏佑善的代理人,還有這些孩子雖然是員工的身份,但都是佑善珍愛的家人,請你說話時保持該有的禮儀!”
“差不多得了!一個勾引别人的賤貨沒有資格成為我的家人!别用了點手段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
“我本來就沒什麼了不起的,可是個有人權的人,不是什麼下人,也不是什麼賤貨。”
“你小子還沒完了!”他拍着桌子拉住了我的衣領,原本坐在榻榻米上的我就這樣被迫站了起來。這身高差還真是有不少壓迫感,就算是對方甩過拳頭來我得受着。現在能維持住我尊嚴的,便是試着用腳尖墊地,不至于看起來像是被拎到了半空中。
我以前在紀錄片裡學過,如果在野外遇到熊狼這類猛獸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和他們對視。千萬不要躲避眼神,你一旦露怯了他們就會趁着這機會撲上來直取要害。或許是人生第一次遇到這種生死對峙,我條件反射地盯住了他的眼睛。就算身子使不出力,也不能在眼睛上放松一點力。
算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呢?本來就理不在他一方,再加上抓住我的衣領也隻是為了威脅。他好像沒有立場對我揮拳頭,在這樣的對視之中,抓着我衣領的手漸漸放松了。
“呵,這世道,狗都想爬到主子頭上了。”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放開了我。在房間裡來回踱了兩步後,走到門口大喊道:“喂!吃個飯搞得這麼大陣仗,結果連個酒都沒有嗎?お酒!お酒!中國話都聽不懂做什麼服務員?!”
“在英國的日料店服務員為什麼要懂中國話?”小虎在我耳邊低聲的呢喃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還好最後還是忍住了。
“所以我家佑善什麼時候才會過來見我?我大老遠地跑來見個侄子都這麼難嗎?”
“叔父這麼突然來訪也讓我們感到很為難!夏佑善如今也是一家之長,在全球都有投資的夏銀财團的主人!不是閑到随時等叔父來訪的人!”
“給我好好說話!”沒想到我跟着擡高的嗓音并沒有壓制住他,“中槍的人如果是你這狐狸,現在根本不可能坐在這裡中氣十足地和我說話!中槍的人是我們佑善吧?!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不僅比想象的更有氣勢,說話也更直接。雖然我一直打馬虎眼,但已經連權宜之計都算不上了。
“兄き!”一個人在門口鞠了個躬後小跑進來,在宋會長邊耳語了幾句。
他聽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說:“你這隻狐狸!要是我們佑善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就讓你嘗嘗一樣的滋味!”
一……一樣的滋味?把我打成植物人?
沒想到還沒等我想好怎麼回答,他又重重地錘了下桌子。那聲音把所有人的吓了一跳,真是的,一驚一乍的。本來我還有點害怕,但這一錘卻讓我不自覺地想到了通宵加班後,第二天被主管敲桌子罵上班沒精神的場景。那種心顫的感覺簡直一模一樣,讓人不自覺地想這樣下去會不會心肌梗塞。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這陣憤怒,我非但沒有膽怯,反而也跟着敲了下桌子。
“差不多得了!老子是來請你吃飯的!不是來看你撒野的!”
别說身邊的小虎他們了,就連我自己都有點被我自己吓到了。長這麼大,還沒嘗試過這麼硬剛。隻是我剛錯了對象,見過大風大浪的這些人肯定不會怕。宋會長身後的人見我這麼說後紛紛站了起來。我們這邊的人當然也不甘示弱,在我身後站了起來對峙。
诶?這種時候就我一人坐着是不是不大合适?我是不是也應該站起來?但好像也錯過時機了,這下該怎麼撐場面呢?對了,故作鎮定,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正好甜蝦刺身挺誘人的,我忍不住拿筷子夾了一個。
要真打起來我們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吧?隔壁房間裡還坐了這麼多人,我這會兒頂多也就是個在城樓上佯裝彈琴唱空城計的諸葛亮,對方直截了當的性格我也見識了,人家壓根不會吃這套。
“快走!整個房間都是這隻公狐狸的騷味!真晦氣!”
我還以為要像電影裡那樣來點動作鏡頭呢,沒想到這家夥卻帶着人跑了。一大隊人馬從飯店裡出去繞過枯山水庭院浩浩蕩蕩地煞有氣勢,把飯店裡的服務生都給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