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人?都這種時候了,有什麼人會生活在牆外?瘋了嗎?”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有不少。隔離的高牆本來就給人不少壓迫感,而且一旦進入城裡就要接受城裡的法律。不少有能力獨立對抗喪屍的人,在不少地方建立了屬于自己的據點。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方式,還有不少我們城裡沒有的東西。所以人氣不少哦。”
“可不是有規定不能随便進出城嗎?”
“規定是死的,所有人都會遵守規定嗎?放心吧,就算去了也沒人會追究的。維護治安的人也有不少會去集市,還有官員利用這其中貿易暗中貪污,他們查封那市場就等于是查封他們自己。”
“這個……”
“先去看了再決定吧,說再多也沒用。和牆内的集市不一樣,那邊還有一些小遊戲的攤位呢。什麼射箭,套圈,你有很久沒玩了吧?去了那裡你就知道有多好玩了。”
“你去過很多次了嗎?”麒麟算是我到這個城裡安頓下來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雖然時間算不上久,但因為平易近人的性格很快熟絡起來。有時候很奇怪,和一些特别合得來的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就算隻認識了沒多久,也會變得像是萬年交一樣。就算性格不一樣,興趣也不一樣。
這種緣分有些像……你不得不承認,的确有點像是愛戀。如果不是有對佑善的感覺在前,我肯定會把這種感覺錯認。不過好在現在不同,好到黏膩的朋友就是朋友。
“哥!哥!你巡邏結束了嗎?”一個充滿活力的孩子跑過來和我打招呼,那孩子和吳泰恩長得一模一樣。不過這世界裡泰恩年紀大了不少,兩兄弟的年齡差也比佑善在的世界大。在這個世界裡,我這具身體的主人,沈狼是大四學生,喪屍潮來臨時正面臨着校招找工作的迷茫,沒想到還沒等到開始全新的社會生活,就隻剩下了不斷的逃亡。而泰恩,不對,沈虎是高三生。緻力考醫校的他成績不錯,正在為高考拼命努力着,沒想到努力換來的不是将他送向夢想大門的鑰匙,而是一個個追着他啃食的怪物。
不過沒想到,不同世界裡相似的人性格也有點相像。就算是世界末日,小虎的臉上也挂着笑容。而現在能繼續他的課程,他更是開心得不得了。
到了這個城市後,我花了好多努力才加入了城裡的治安隊,防衛的工作是直接接觸喪屍的工作,算是城裡最危險的工作,但相對應的,收入不算少,終于能滿足媽媽和弟弟的生活。末日之後,雖然在大家的團結中得到了生存,但物資不可能不緊缺,物價指數飛升。像我們這種沒本錢也沒資源的外地人,想要活下去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也是花了一些手段才得到這份工作,不然在被喪屍咬死之前,很可能就已經餓死了。
“啊?嗯。”我回過神來應了聲說,“你呢?下課了嗎?”
“嗯,剛下課。一起回家吃午飯吧。”
我點了點頭,臨走時麒麟叫住了我說:“晚上六點!南門哨點!我隻等你十分鐘哦!你弟弟也可以一起帶來。”
說實在的我還有些猶豫,不過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應了一聲。
原本郊區的小學就會建得很寬敞,但畢竟湧入了超年齡段的學生,外加一整棟教學樓在開學前就被用作了隔離點,所以教室自然還是不夠用。高中生因為已經成年去掉了體藝之類的課,上午上完文化課後就直接放學,把教室空出來留給小學生。高中生也不像小學生那樣提供午餐,很多人回家吃完午餐後,會去附近的工廠打工。一些制造廠因為原料短缺已經廢棄,但一些食品工廠,手工作坊已經利用這些廢棄廠房開始生産。小虎最近也會趁着下午去打工。
“哥,晚上要去哪兒?你不是輪到後天才值夜班嗎?”
“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我高中畢業後也馬上要加入治安隊,有什麼秘密也讓我提前知道下吧。”
“不加入醫療隊嗎?你志向不是做醫生嗎?”
“唉,就憑現在這些文化課怎麼可能做醫生?現在又沒醫學院了。”
也是,誰會想到世道會讓他丢了夢想。
“等我今天了解後再告訴你吧,如果能确保安全的話,下次一定會帶你去。”我說,“對了,泰恩啊。你手機裡還有爸爸的照片吧?”
“哥你怎麼又叫我泰恩了。不過當然有了,我随身帶着呢。怎麼了嗎?”
“快給我看看。”
“诶~不行。我打算死之前再打開看一眼的呢。要是今天打開下明天打開下,死之前沒電了怎麼辦?”
聽說災難剛來臨的時候,電信系統不知是不是因為無人維護斷了信号。而電力則是我們到了這座城裡才再看到,小城裡有一座廢棄的熱電廠,高牆建立後被重新整修拿來使用。但留下的煤炭庫存不多,所以隻會在晚餐前後有限地供電。手機電腦之類的,因為既沒有互聯網也沒有穩定的電源,現在幾乎成了廢品。
“少廢話,快拿來。”
我知道小虎像護身符一樣随身帶着關機的手機,一把搶過來按下了電源鍵。隻是就算沒有開機,這手機的電量還是會減少很多。
“沒關系,我早上路上撿到了一根數據線,晚上就能回家充電了。”
聽他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立刻打開了相冊。手機裡大多是小虎和以前老同學的自拍,好難得才有爸爸的照片。好不容易找到後……果然是他!雖然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但這個家庭和吳常恩一模一樣,剛剛那個隔離房間裡我見到的果然是爸爸。
“怎麼了?”
“啊,沒什麼。”正巧那時候正走到我們臨時住的帳篷,因為激增的人口和有限的房屋,我們這些後來者既輪不到分配房屋更沒有錢買房,原本拿來逃跑的車子不允許進入城内,能在這個角落有個蔽身之處對已經逃往了兩年多的我們來說已經是幸事了。
帳篷裡,媽媽已經做完飯擺在了桌子上。雖然隻有一個素菜配着一些醬腌菜,但在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過後這竟也成了幸福的事。好在我的味覺在嘗了這麼多的山珍海味後,并沒有沒法吃這些東西,相反饑餓的時候,有口雜糧飯也很香。
“你怎麼理起東西來了?快吃飯。好不容易煮的飯。”
“媽,泰恩,等等吃完飯都把東西理理吧,我們随時準備逃跑。”
“怎麼了?哥你是在組織内部聽到什麼消息了嗎?還是得罪什麼人了?”
“别多問,讓你理照做就是了。”我想了想又改口說,“隻是覺得現在這時代什麼變數都有,得随時準備好撤退才行。”
我是對自己不自信,早上見到的爸爸,分明就是一副已經感染的樣子。人的理智讓他還能控制身體,但病毒已經占據了他的身體。偏偏輪到查那個房間的人就是我,按照規則我應該把這隐患及時除掉才是,但如果是别人也罷,我怎麼可能對爸爸做這種事。雖然不是我親生的父親,但作為吳常恩我也已經把他當作我的爸爸許久,我不可能就這麼殺了爸爸。
隻是如果這時候不消除隐患,就意味着危險。六天後隔離的人就都會出來,到時候該怎麼處理,該怎麼向别人交代,我都還沒有主意。
如果這個城市在這事後也能安全地存活下來,我作為小意外的始作俑者,也肯定會成為衆矢之的被趕出城外,不可能再在這座城市裡好好生活下去。不管是哪種結果,我都已經抛棄了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