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城際列車響起了嘀嘀的關門提示音，我耳邊響起了大喊的聲音：“快趕上車！這是末班車了！”
一群人飛快地奔跑，但還是沒有趕上，緊閉的車門像是嚴肅的衛兵，宣告着我們錯過了最後的時機。
這是最後的列車，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但一旁的一位婦人瘋狂地敲着車門的玻璃，一邊大喊大哭着要上車。
就在我們為了她的安全想要拉開她的時候，列車又一次響起了開門的提示音。車門在嘀嘀聲中又一次打開了，剩下的人終于得以進入列車，待站台清空後，列車緩緩地出發了。
這兒就是薩哈北國嗎？雖然現代化的大都市都長得差不多，但這兒還是無處不顯示着北國才有的壯闊。所有的建築說不上沖天的高度，但卻都有着極大的廣度。高架軌道邊那個立方體建築，僅僅隻是個住宅，卻有着不亞于體育場的規模，而且因為身處北國所以棕黑色的牆在蒼茫白色中無不體現出厚重，就像是一個堅實的堡壘一般。寬敞的街道，茂密的都市森林，無不被白雪覆蓋，漫天的白色給這座城市增添了一份難以言語的寬闊雄壯。
“小狼，這是什麼？”
“剛剛過海關的時候，邊檢姐姐給我的暖水瓶。”那姐姐說是認識我，和我同村。看我隻穿了運動裝校服後便給了我這個，别看隻像個大号透明塑料瓶，但到現在還挺暖和。雖然我的衣服很單薄，但在這列車上看着雪景，也隻是微微覺得冷。
“小狼！小狼！”
啊，他這麼叫我，一定是想問我要這個暖瓶。這種時候如果不和他分享一定會顯得很小氣吧，可我實在是不想和他分享，在這寒冷的北國，如果沒有這個暖瓶一定會很冷。
“小狼！小狼！”
啊，裝沒聽到，逃避可能會有用哦。啊，不行了！都這麼叫我了。
我終于不得不回頭的時候醒了過來，這時才注意到剛剛的自己是在夢境裡。真正的自己正躺在江灘上，耳邊是浪的聲音，浪花當然偶爾也打到我的身上。我的身上全濕了，隻有保持這個蜷縮的姿勢還能暖和點，如果放開雙腿，肯定會被凍死的。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昏迷前經曆了什麼，并不是在什麼北國的邊境遇到什麼熟悉的親戚，而是在前往核電站的快艇上。我記得我們沒有考慮錢江大潮來臨的時間，等發現時大潮已經離我們很近了。潮水不管是強度還是速度都遠超我們的認知，江水迅速下降也讓我們的船頭控制不住打轉，怎麼都沒法靠岸。關鍵的時候佑善大喊了一聲就像沖浪一樣把船頭對準潮頭，這應該也是傳統漁船鬥潮的方式。但奈何這需要相當專業的操作，毫無經驗的我們平時連船的方向都控制不好，更何況在大潮來臨的那種時候。都來不及麒麟倒騰操縱杆，我們的船就被潮水一下拍翻。
“小狼！小狼！救救我。”
回過神來的我隻好展開身子，但身子使不出力氣，隻好爬向他：“怎麼樣？沒事吧？”
“當然有事啦！我的腿！我腿好像脫臼了。”
腿脫臼了？要是别的傷痛我還能處理下，這腳脫臼我也不會治啊。
“水位在往上漲，可能是到漲潮的時候了。先扶我上岸去，不然等等水就漲上來了。”
也是，說着我把他手環到我的肩膀上想要扶他起來。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傳來了凜的聲音：“先别動。”
他摸了摸麒麟的腿，麒麟忍不住說：“喂！庸醫！你真的會治腿嗎？”
“說實話，喪屍潮來前藥理手術之類的我一竅不通，但是正骨倒是還會一二。我爸之所以會走醫生這條路是因為我家也算醫生世家，我爺爺可是富陽骨科的門人。”
“什麼巫醫骨科——啊！”麒麟剛要吐槽就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好在他大叫過後，有些驚訝地說：“诶？好像真的能動了嘛！哇！不愧是醫生世家，有兩把刷子。而且痛都不痛了，有這麼好的技術你怎麼現在才出手？”
“雖然好了，但不能做太激烈的動作，這裡沒有可以固定你腿的東西，如果再脫臼的話會習慣性脫臼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們先去岸上吧。”
想要到岸上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因為錢江潮的關系，所以河兩岸的堤壩都格外高。而且因為缺乏正常的養護，很多巡查用的埠頭已經垮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後也隻有一半，好在我們的背包裡有準備攀爬繩。利用攀爬繩到堤岸上後，漲上來的江水已經淹沒了我們剛剛走的那段江灘。
打火機和火器都有塑膠袋包裝，所以還能利用撿來的枯樹枝點火，有了火後冰冷的身體終于可以放松些了。
“這裡是哪裡？”天色已經一片漆黑，雨雖然停了但入夜後霧也随之升了起來。我也不知道眼前的這片水域該叫錢塘江還是叫杭州灣，在薄霧的籠罩下看不到對岸，茫茫的遠處更像是無盡的海。
“應該是上遊吧，海鹽的上遊應該是海甯或者杭州了。”
“杭州？我們漂流了這麼遠嗎？”看這江堤的風格倒确實有點像我所在的世界裡下沙之類的地方，“其他人呢？”
“不知道。”
“不知道？！”
“這麼大的潮水，我們活下來都是奇迹了。還好穿上了救生衣，不然早在江底了。”說實話，當初一上船就穿救生衣多少是出于對麒麟駕駛技術的不信任，沒想到最後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可是他們的水性比我們好多了，我們都活下來了，他們應該也會漂流到某個地方停下來吧？”
“那可不一定，那可是錢江潮不是普通的海潮，每年死在錢江潮裡的人有多少？”
“好在宋葉國也不在，隻要男主角還在就說明他們還有活路吧？要是男主角死了的話這故事還怎麼繼續下去？”麒麟從我背包裡找出了一個軍用罐頭，放到了柴火上加熱說，“你覺得他們是在上遊還是下遊？”
“诶？我怎麼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這種時候最可靠的就是主角的直覺了。災難後奇迹的重逢之類的，之前不是發生過一次了嗎？我們之前不也是靠這個去安吉找到的宋少爺嘛。”
但之前的與其說是直覺不如說是各種線索外加一些巧合吧？現在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天氣視線這麼差，也很難去找他們。現在得先考慮的是找個過夜的地方，等天亮了霧散去了才好去找他們。”
“說的也是，那些家夥有手有腳的，要是還活着肯定會活得比我們好。我們還是先顧好自己吧。”我看了兩人一眼，“怎麼了？我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嗎？”
“要說問題……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麼問題，隻是……啊，對了！那邊！我們就去那屋子裡湊活到天亮吧。”
麒麟所指的是已經坍塌了的大橋橋墩下水文監測用的站點工作房，雖然地方不大但容納我們三個足夠了。吃了些罐頭後麒麟從生的火裡抽了根木條當火把，帶着我們走向了那裡。迷霧之中，那隐隐顯現的水文站實際距離比看起來近多了，沒走上幾步就到了平台入口。
“槍呢？”凜忽然拉住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