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的幾天,失蹤的落水者不是被找到燒滅就是從下遊被打撈上岸。這位護士的屍體是除了那位失蹤的醫生外最後被發現的,我們仔細檢查了她的身體沒有任何被咬傷的傷口。隻是畢竟她也在那輛車上,我們還是把她的遺體送到了研究所待進一步檢查後才能歸還家屬。
可要是她真的感染了所謂的僵屍病,在我們打撈到她的當下一定能找出端倪。而以我們面前看到的狀況看來,她卻成為了感染者?
就像星兒說的一樣這像是不人道的人體實驗,更重要的是依照我們在那個世界的經驗,殺死喪屍的原理就是要讓他們完全腦死亡,已經腦死亡的人有可能複生嗎?
帶着這疑惑,我把星兒先送回家後叮囑他們好生照顧,然後一人去了研究所探究真相。那兒畢竟是是非之地,可不能把他也給卷進去了。
“你又不是醫學人士,什麼都不懂的人就算給你看了實驗日志又能怎樣?”
不出我所料,主管實驗室的趙醫生攔住了我。好在朱晨的記憶裡和他打過不少的交道,作為趙姓大家族裡的人他不可一世,跟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這種時候隻有硬闖一種辦法。
可他攔住了我不讓我入内,兩人的推搡之間撞倒了一個正從實驗室裡出來的小助理。他手上掉落下來的文件裡有一本簿子,封面就寫着“實驗日志”幾個大字。
我連忙一個轉身奪過了那本實驗日志,還好那屍體送過來還沒兩天,隻要翻閱這兩天的記錄就可以了。但我沒想到趙老頭的手腳有這麼快,畢竟是上了年紀的老頭,而我這經過訓練的身手竟絲毫不是對手。還好眼看着日志要被搶走時,那助理醫師佯裝勸架對他拼命阻撓,看到他使出的眼色,我連忙翻到了那幾頁查看。
“給已經死了的屍體注入感染者的血液?你們真的是在做這種不人道的實驗嗎?”
“什麼人道不人道?隻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證明染疫的人都已經是死了的人吧?這樣一來你們殺人的行為也才能正當化。”
“殺人?”
“如果染疫者是活人,你們為了防止疫病擴散而殺死染疫者的行為不就是殺人了嗎?雖然軍警和平民不一樣,在緊急狀況下為了防止傷害擴大化而擊斃暴力者有法律保護,可你們的操作可留下了不少可說道之處,你們在前期殺了不少本能活捉的染疫者吧?我們做這種實驗可不僅是為了擴充實驗體而已,另一方面可還幫你們洗脫了殺人的罪名。”
在城隍廟見到的複原景象閃過了我的腦袋。“所以結果呢?”
“結果是染疫者恢複了身體本能活了過來,就算是已經呈現巨人觀的溺死者,身體機能依舊逐漸恢複。雖然對腦電波的檢測還要等京城支援來的設備到了才能測定,但現在看來新陳代謝已經完全恢複了。”那小助理回答說,“所以如果能對這種病毒研究出治療方法的話,那就……”
“那就等于找到了讓人類永生之法。”趙醫師接過他的話說。
“可是人類永生并不是好事。”助理又說,“如果人類能獲得永生,就意味着人口結構會失序,會帶來各種社會問題……”
“那些都是政客們要解決的問題,我們作為醫者這可是莫大的發現。如果人死了都能複生,那不就是我們畢生都在追求的完美醫療嗎?”
我看到了接下來的記錄,那位護士在接種病毒後身體各方面正在迅速恢複,因為身體細胞異常活躍,以前留的疤都已經消失,還練出了強壯的肌肉。原本因各種操勞而産生的損傷性疾病也都已痊愈。而接下來,隻要按照之前末日世界的方法修複激活腦部,就會變成正常人?
“這發現非同小可,得上報給政府那邊才行!為何不上報?!”
“這件事不能讓實驗室以外的人知道。”
“為什麼?”
“因為我們還沒找到這病的治愈方法。你知道這消息洩露後會産生什麼樣的後果嗎?哪個權貴不期待自己永生的?要是他們開始追求這種病毒但又沒有解藥會怎麼辦?到時候疫病隻會迅速擴散開來。”
助理給我使了個眼色,然後假模假樣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說:“可至少得讓這兒的頭知道吧?”
“你是說你連負責這個實驗室的姬院長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做了這件事嗎?”
“每天都來實驗室察看的姬院長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要是不默許,我怎麼可能做這些事?”
“你是說她也默許了?”
見他們默認的樣子,我隻好說:“你們不許再用莊護士的遺體再進行任何的生物實驗了!我見過莊護士的靈魂,不想半夜鬼敲門,就好好待她的身體。”
“鬼?研究了這麼多年的醫學,要是怕鬼我還會繼續做這行嗎?”
算了,姬院長才是這裡的負責人,我和他們浪費再多口舌也沒有用,得先和院長理論清楚才行。可那個人正是我最不願意面對的一個人。朱晨的記憶和我共享,因為是不重要的小事所以平時沒有在意。可待想起來才知道那張臉就是我的母親。在這個世界裡她是從平民打拼上來的軍官,和王族沒有任何關系自然和我連親戚都不是,不過因為是高階軍官,所以對朱晨也曾多有照顧。
果然,光是這張臉對我而言就有一種壓迫感。朱晨,你能試着控制身體和她理論這一番嗎?朱晨!朱晨!
“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很久了。”本忙着處理文書的她擡起頭來看我說到,“兒子。”
兒子?如果我和林星都穿越到了一樣的身體中的話,她不會是……
“放心,我不是宋夫人。”
“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得趕緊從這具身體裡出來。”
“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知道,你媽還在等你回去呢。”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也穿越過次元世界嗎?”
“沒有,十五年前我曾在幾夜連續夢到了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那時的她正要和一名富商結婚,而我則在考慮推掉家裡人介紹的婚事。為此事我去找了老張道長解惑,他告訴我和我對話的人并不是我的潛意識,而是另一個次元和我一模一樣的人。他自那時開始演算今日可能發生的事,并留下了預言讓我協助。”
“所以你才精準預測到了僵屍病的爆發時間,及時阻止了疫病的擴散嗎?”
“正是,張道長準确預測了最先爆發疫病的地點,否則如此暴力的疫病一定早就在城中蔓延開來了。”
“我們這些其他世界來的人也是他的安排嗎?”
“嗯,但是預言隻是預言,如果有一點變動因素就會讓世界的走向發生改變。而今牽涉到了不止我們一個世界的人的選擇,甚至會影響到不同的世界。所以我們必須嚴格按照他留下的預言走,及時完成自己的任務。比如……”
“比如什麼?”
“趕緊送你回去。末日世界裡其實你這個角色幾乎沒有起到什麼作用,關于疫情擴散的控制林先生有豐富的經驗,嘉斌則掌握了醫學技術。而你的任務則是回去。”
“回去?”
“隻有你回去了,林先生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才會有盡快離開這個世界的理由。所有人都及時回到自己的世界歸位,關上不同次元之間的那些門。大家都各自歸位後,這些世界才會恢複真正的平衡,不再發生脫離原本軌迹的發展。”
“可是……”
“沒有可是!你還沒發現不同世界之間的時間線是不同的嗎?所有的一切在更高維度看來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不能輕易改變。否則,你的世界也會跟着毀滅!”
她忽然站起身來拿出了抽屜裡的針筒。我不知道那藥劑的确切名稱,但一看就知道那是讓我離開這個世界的藥劑。我有些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也不知道何來的恐懼之心,趕緊從那昏暗的辦公室裡逃了出來。
可要開車才發現我在慌亂之中下的決定做錯了,因為停車場是封閉的空間,從四處圍上來的衛兵很快讓我變得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