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站住！再不站住我就開槍了！”
還好看他聽得懂人話的模樣應該不是什麼無法控制的角色，就在我又說了句讓他轉過身來後，乖乖照做的他終于露出了臉來。
說實話沒什麼大的特色，就是在老家農村裡常見到樸實大叔。身材着裝都沒什麼可說道的，唯一泛着光的眼睛裡也露出了老實的神色。
“兩位兵爺饒命！小的隻是出來看看。求兩位兵爺饒小的一命。”他見到我手裡的槍後更害怕了，舉着雙手，雙腿哆嗦着跪了下來。
這一跪反倒是讓我受不起了，就算是這個世界民衆也廢了對貴族跪拜的禮節。我隻好趕緊了收起了槍來。
朱晨這時問到：“你明知道村裡有怪物行走不害怕嗎？為什麼還出來？”
“害……當然害怕。隻是……隻是……”
“這人真的是你父親嗎？”
朱晨顯然是讀到了他的心聲，還沒出口就說出了對方的想法自然把他吓得說不出話來。見他沒反應，朱晨轉過身來又問：“這就是你要找的兒子嗎？”
原來如此，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是？兄弟，請問你是否還有其他弟兄？”
“啊？我……小的是家中獨子，要不是沒什麼本事也一定厚葬家父，也不會就這麼将父親草率下葬。”對父親的思念終于戰勝了恐懼，在朱晨鼓勵的眼神下他站起身朝我們走來，到那人面前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不過出于禮貌又趕緊放下，好好看了看說，“老漢兒，我是福兒噻，你不認得我了咩？我曉得你走得急，你哪個又從地底下出來了噻？有啥子放不下得嘛。”
“嗚哇嗚哇哇哇哇！”一開口，那股臭味就更沖鼻了。
“他說你不是他的幺兒，他想見下子他的幺兒，小瑞。”
“小瑞？哪個小瑞嘛。我老漢兒就我一個兒子嘛。老漢兒，你好好看下我噻！”
“你父親可是張正貴？”
“是嘛！”
“他說他是你叔父張正和，借了你父親的身體還魂。”
“二叔？你是二叔嘛！你……你也曉得噻，瑞兒不在村裡噻。你沒事瞎跑來做啥子欸？會吓到人的嘛。”
“他就叫着瑞兒的名字，看起來應該挺急的。”看福兒面露難色，朱晨又問：“那瑞兒住在哪一戶？”
他看看那屍人，又看看我們說：“大人，瑞兒是我的堂弟，他已經離開村裡許多年了。也怪不得叔父如此思子，那瑞兒離開村後就沒了下落，叔父病危時我也托人多番查找，可都不聞下落。最後我就隻好替他草草為叔父下葬。”
這話顯然不僅是說給他叔父聽的，更是向我們求救的。可我也沒見過回魂的屍體啊，雖然惡臭讓我沒像看到鬼片裡的回魂那麼害怕，但這也不在我們的業務範圍内啊。我們現在想知道的是……
“他說從鬼門關出來後，有一個和尚招呼他們這些沒有家屬的孤魂野鬼去吃席。法會後和尚問他們想不想實現自己的願望，但如果想實現自己的願望，必須幫他一個忙。就是利用附身的方式附身到屍體上，然後利用這種方式把屍體運到一個地方再脫殼。這樣一來他不僅能幫忙實現願望，還能幫他們恢複這一任務消耗的元氣。”
“和尚？那個和尚在哪兒？”找到和尚就能搞清楚這些事了。
“他的話有些錯亂，一個勁地隻想要找兒子。”
嗯……我好像聽出來了，這憤怒的模樣讓老家村子裡發怒的大爺形象具象化了。說實話村子裡有不少這樣的人，因為不會控制情緒所以一旦情緒上頭了就什麼都勸不了。
“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幫你找兒子好吧？但你先告訴我們那個和尚是誰。”
“他不管，他隻想在中元節回土地廟前見上兒子一面！”
雖然朱晨在一旁給他翻譯着，但他卻對準了我大聲嗚哇着。已經顧不上他那具屍體嘴裡倍增的口臭了，那嘴巴朝我張得越來越大，萎縮的牙龈和發黑的牙齒像是要向我咬開将我撕得粉碎的模樣。
“我們幫你找，我們真的幫你找！”就在我害怕地閉上了眼睛的時候，朱晨大聲叫了起來，“你先放開他，冷靜一些。”
我這才睜開眼睛來，用手小心地甩了甩手臂上黏答答的泥土，這時朱晨已經轉過身來問：“你之前送葬的時候有什麼打聽到的線索嗎？說不定我們可以順着那條線再找找試試。”
“說到和尚，小的之前倒是有打聽到瑞兒在外面混得不好時，在一個小廟裡做過一陣子和尚。但吃飽飯後又開始有想法了，從那廟裡出去就沒了音訊。爺也知道我們這些窮人家沒錢打點不說，日常還要顧生計，想在城裡千萬人中打聽個人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
說的也有道理，和有錢人家随便找幾個工人去城裡打聽點事相比，底層的人想找個人就像是大海撈針。這福兒找不到的人要是由朱晨來找說不定隻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朱晨顯然是贊同我心裡浮現出來的想法，轉頭說：“說的也是，我讓手下的人幫忙找找吧。隻是今天天色已晚，回城都來不及。先安排下這位叔父的住處，明天白天有消息後我再聯系你。”
“啊？這……大人，都說生死有别，小的農舍還有一大家子要住……”
“也是，活人多了陽氣重，這魂也容易消耗元氣。家裡就沒有什麼柴房之類的地方。”
福兒想了想後說：“說來叔父活着時堅持要照傳統砌個瓦罐墳，爺也曉得此乃诒合皇帝所不允，亦不合現代之禮。所以叔父就自己給自己砌磚搭了小屋，不知……”
“他說這再好不過了，但是我們得在中元節前把他兒子找回來，不然他就回不了土地廟了。”
“多謝大人。”
“我的符咒也到一個時辰了。我們先行告退回城幫你打探消息。那個小廟叫什麼名字？”
“叫和蓮寺，是個供奉觀音菩薩的小廟。”
“好，勞煩你先送叔父回宅。”
還沒等他應别，朱晨就拉着我的手往來時的路上走，可是不應該再調查得詳細點才能行動嗎？今天夜都這麼深了，也不急着這麼幾分鐘吧？
“你不是嫌棄那爺爺身上的臭味嗎？”
“臭是臭，但畢竟是借屍還魂。屍體有些味道也是在所難免吧？”我這會兒忽然注意到了他拉着我的那隻手裡的手汗，忍不住問，“你不會是……害怕吧？”
他臉上閃過了一絲别扭的神色，四下打探看沒人後才逞強說：“好歹也是個鬼，你就不怕他做出什麼亂來嗎？至少這地方是真有鬼沒錯了，我們把這事彙報給道觀裡讓道長來處理。我們這些隻有一身蠻力的人也沒法對付鬼魂吧？”
說是這麼說，但都在這個世界生活這麼久了，滿大街的牛頭馬面也足夠麻木了，沒想到還是個膽小鬼呢。
不過既然有借屍還魂的鬼，應該還有沒借到屍體的鬼也說不定。這荒郊野嶺的确實有些滲人，找個借口先回城也沒錯。也不知道有沒有沾上髒東西，鬼之類的應該不敢跟我進道觀這種滿是正氣的場所吧？
“我……今天也住道觀。”
“道觀又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