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閉關地的大門才緩緩打開，已經成為純素峰掌門的無妄，現在應該叫德通了，站在門前，看着甯明爍：“長老，您……還好嗎？”

現在的甯明爍頭發散亂，看着德通。

今天不知道是為什麼，心魔突然沉寂下來了。

甯明爍看着德通，說：“還好……今日是有什麼事嗎？”

德通點了點頭，想着應該怎麼開口。

甯明爍見狀，不由得問了一句：“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唐武德三年。”

甯明爍自嘲的笑了笑：“隋亡了啊，呵呵……人世在變，隻有變化沒有改變……”

德通這個時候也鼓起了勇氣：“長老，魔君現世了，掌門去閩地幫助四海派的時候，路過武夷山時，遇襲殉道了……”

甯明爍點了點頭：“仁字輩最後剩下的人，都在那裡了？”

德通點了點頭。

甯明爍看着德通，問現在魔君是什麼情況。

德通說，現在魔君正在全速向龍虎山趕來。

甯明爍呼吸一滞，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速速召集弟子們前去将《百品錄》轉移至大皇峰，我要将其封山，另外，我會開啟天鈞閣的傳送大陣，送你們到祁連山。”

德通擔憂地說：“可是長老，時間太緊了。”

甯明爍點了點頭：“我會暫時打開各峰與大皇峰的傳送法陣，至于撤離時間，就看我這把老骨頭的了……”

他走到德通身邊，拍了拍德通的肩膀：“從今日起，你便是太上清門的新一任掌門了，我也應該去找他們了，而太上清門的命運，便交給你們了。”

德通退了出去，隻留甯明爍一個人在閉關地内。

他的眼前好像浮現出了清一子的模樣，他正在微笑着看着甯明爍。

“我該死，我對不起您的囑托，”甯明爍輕聲說，“太上清門第二任掌門固步自封，招緻禍亂，是為不智；身懷罪孽卻仍舊苟活于世，是為不恥；不顧舊日情誼，害死身邊人，是為不仁。”

“我要去最後一次盡責，希望這可以贖清我的罪過，可以讓我……彌補一下我的初心。”

不願無功登仙，永享長生，但願天下公義仍存，三界太平。

甯明爍最後朝清一子行了一禮，哪怕隻是幻覺。

仁字輩的已經全部舍生成仁，明字輩的也應該去給後人一絲光明了。

過了很久，甯明爍走出了洞天，朝着光。

所有的弟子已經集結在天鈞閣前，為首的是新上任的峰主，都是才百歲左右，都看着甯明爍，看着這個傳說中的最後一個清一七子。

“長老，已經随時準備為宗門，為正道赴死！”新一任天門峰弟子氣勢昂揚，頗具少年意氣。

除了德通之外，所有弟子都跟着一起說。

“你們不可死在此地，你們已經是太上清門最後一代了，”甯明爍的聲音威嚴，一如他仍是掌門那個樣子，然後，他看向了德通，會心一笑，“我知道你們在新掌門的鼓舞下想要為宗門做些什麼，可是現在還不到時候，我會為你們打開緊急傳送大陣，活下去，好好發展宗門，和其他宗門一起抵禦魔君。”

“長老！”下面的弟子紛紛高呼。

甯明爍看着這些意氣風發的弟子，有些心酸：“德通掌門，時間不多了，帶着他們進入天鈞閣，走！”

德通知道甯明爍心意已決，已經不能再勸了。

他是這些弟子中修為最高的，又是掌門，自然是最後撤走。

甯明爍背對着他，腦海中不斷閃過自己與師兄們曾經的點點滴滴。

突然，他開口了：“無妄，我和衛小師兄撿到你的時候，你才這般大，我和他那個時候手忙腳亂得很，我們也不會帶小孩子，想着要是孫師兄在該有多好，可是轉眼間，歲月流逝，你已經擔起了宗門的擔子了。”

德通隻是在鄭仁習那裡挂個名字，真正養大他的是甯明爍和衛烨，對于德通來說，這兩個人在他的生命裡面扮演了父親般的角色。

“師祖……”德通低着頭。

文曲星君本是個多情的神，為了三界的平衡安定，祂将自己的本源化身的心髒連同自己大半的情感丢到了人世間，化為了鎮靈塔的地基。

在鎮靈塔建成之前，這些災禍不能隻是靠着神靈救世。

不自救者，神弗救也。這是清一子第一次給他講經的時候告訴他的，也是太上清門每一位弟子入門的必修課。

甯明爍回頭看了眼德通，說：“等你去祁連山之後，就把門規修改一二吧，把現在這份有些過時的門規改成更加适合現在的樣子。”

“現在，是你們的時代了。”

“咚——”一聲沉悶的巨響響起，這是洞天結界被攻擊的聲音。

甯明爍心中微微有些驚訝，按照清一子留下的清一結界和清一七子制造的七子結界的分布而言，魔君應該是從結界最為脆弱的純素峰進入，而這一次聽聲音應該是從結界防禦能力最強天鈞島攻入，也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

甯明爍在從純素峰到天鈞島的路上布置了許多陷阱，沒有想到自己卻是完全失算了，這麼一來自己做的這麼些東西就全部失效了。

但是他還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弟子們都進去天鈞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