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拉博士操作很娴熟,我什麼也不用想,老實配合她就好了。她檢查完,摘下儀器,對維羅妮卡說:“路易莎有點虛弱,但問題不大。就像我剛才說的,休息休息就好了,您也不用太擔心。”
“多謝你了。我這幾天必須處理所有魔藥學課程的事,沒辦法一直看着她。如果讓她一個人待着,她肯定不會好好休息,麻煩你照看她兩天。”維羅妮卡說。
“當然可以。”克拉拉博士說。
維羅妮卡坐到了我的床邊,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沒有說話。就這樣坐了一會兒,她捏了捏我的手臂,像是在提醒我。
“下次别這樣了。”
“嗯。”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得走了。”
維羅妮卡走後,克拉拉博士也走了,她去檢查别的病人了。
病房裡隻剩下我一個人。我掀開被子,下了床,偷偷摸摸走到門邊,探出腦袋。
很好,走廊裡沒有人。
我得回去拿我的魔法原理,趁這兩天看看。
我扶着中間的柱子,沿着旋轉樓梯往下走。結果,突然迎面遇見了一個人。
克拉拉博士推了推眼鏡,笑笑。
“走吧。”她說。
我隻好心虛地轉過身,跟着她回了病房,邁上.床老實躺好。
“我剛走你就跑,真讓我想不到。我還以為校長的學生都是那種守規矩的,看來并不是。沒辦法,我隻能親自看着你了。”
克拉拉博士搬來一摞文件,盤腿坐在旁邊的床上翻看它們,偶爾,看我一眼。
她這樣讓我沒辦法跑了。
“你為什麼要聽維羅妮卡的呢?她和你們醫療塔也沒什麼關系呀。你就放我回去拿本書,我偷偷地跑回去,再偷偷地跑回來。我很快就回來,維羅妮卡不會發現,你也不用一直看着我,多好。”我苦口婆心地勸說她。
克拉拉博士聞言望向我,她的表情讓我覺得她要答應了,但立刻,我就聽到她說:“不行。”
她很堅定。看來沒戲了,我還是放棄吧。
克拉拉博士又看了一會兒文件,忽然說:“維羅妮卡老師是校董,我當然得聽她的。相反,你對她的态度才比較奇怪吧。”
這話說得我心弦一緊,但我感覺我沒辦法解釋,一旦我開口,事情隻可能越描越黑。
好在克拉拉博士也沒有追問,我們有一會兒沒有說話。
躺的久了,我開始感到無聊,于是主動開口:“克拉拉博士,你是醫學博士?我一直在埃弗斯特生活,不太懂外面的世界。醫學博士,是怎麼成為醫學博士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懂,但又很好奇。”
卡佩利茨有幾所大學,有一所就在埃弗斯特附近的小鎮。我去逛過,感覺就是非魔法版的埃弗斯特。大學的建築物不是法師塔,而是方正的大樓,學生們不穿法師袍不帶魔法杖,但也抱着書本,行色匆匆。
我不認識學醫的人,更不認識醫學博士。對和埃弗斯特風格迥異的克拉拉博士,我很好奇。
克拉拉博士看我一眼,大約是被我的無知和真誠觸動了,她思索了思索,放下手中文件。
“醫學博士确實比較少,我的老師是海瑟堡的路德維卡,她在海瑟堡大學設立了醫學學科,最早授予醫學博士學位。至今,隻有耐蘭的幾所大學有醫學,而醫學博士,也隻有海瑟堡大學有。”
“噢,我明白了。謝謝你。”
“路德維卡,剛好是耐蘭語的路易莎變體。路易莎,你是薩賓人嗎?”
“不是的,我在林賽出生。”
“咦,你來自林賽嗎?那真的好遠好遠啊。巧了,我的奶奶也是林賽人,她和我講過林賽的很多事,”克拉拉博士像是來了興緻,講了起來,“她小時候生活在林賽的大草原上,他們家有個大農場,養一些牲畜。所以,我奶奶什麼活都會幹,什麼都幹得好。”
和克拉拉聊天将我從無聊中拯救了出來。克拉拉是耐蘭人,家裡是富商,她很叛逆,不當父母期許的淑女,而是選擇了不被主流認可的學醫道路。她一直很向往卡佩利茨,很向往魔法,所以,她就來卡佩利茨了。
“我挺羨慕你們這種會魔法的人。因為我小時候還想當魔法師,我奶奶花錢請來一個野法師教我魔法,但我就是不行,就是不能當魔法師。”克拉拉有點感慨,雖然她現在沒有這種執念了,但我還是能聽出其中的一點惋惜。
窗台上放着一盆枯萎的小草,我拿了下來。
“你看。”我說。
克拉拉愣住。
我把花盆捧在手中,念誦咒語。小草變得鮮綠,飛速地長大長長,彎出“C”的形狀。(克拉拉,即Clara)
我把花盆塞給克拉拉,笑着說:“怎麼樣?”
“以大魔導師的學生的标準,這很拙劣呀,”克拉拉故作嫌棄,然後她也笑了,“不過,我挺喜歡。你把我的名字完整拼出來吧。”
“……你不能壓迫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