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關系,”瑪德琳老師擺擺手,“如果你參加這次出使,那麼就把它當做你的實踐,這樣正好。”
在瑪德琳老師期待的注視下,我有些緊張。
“可是,我能做好這件事嗎?埃弗斯特比我有經驗的魔法師有太多了,我的水平代表不了埃弗斯特的水平。”我說。
“不會的,我說了,你去是很合适的,”瑪德琳老師說,“你要對自己多點自信。你的水平,我有信心,你為什麼沒有信心?相信我,出使的事情很簡單,并不比埃弗斯特的哪門課程更難。你會做好的。”
瑪德琳老師把話說到這份上,意思再明顯不過,她就是想讓我去。我也不好再拒絕,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大型魔法展示一結束,我就在瑪德琳老師的指示下,離開了埃弗斯特,去了普特大學。這次使團的團長是普特大學政治系主任安妮卡,在去林賽之前,我需要在她那裡接受一些基本的外交培訓。
和埃弗斯特學院不一樣,普特大學很古老,有幾個世紀的曆史。政治系的白色大樓坐落在西北角,被郁郁蔥蔥的綠樹環繞。安妮卡的辦公室就在這裡。
“你就是路易莎?”
辦公桌後的安妮卡擡起頭,金絲鏡框下,一雙淺色的眼睛探究地望着我。
“是的。這是大公的推薦信。”我把瑪德琳老師的手寫信放在桌子上。
“我已經聽說過你了,”安妮卡露出頗有親和力的微笑,“希望我們之後的工作愉快。”
靠着瑪德琳老師的推薦信,我輕松地在普特大學注冊,成了一名普特大學的學生。安妮卡鼓勵我報名了政治系和外語系的一些課程,我報了安妮卡的幾個課,還報名了薩賓語和耐蘭語。
“耐蘭和薩賓是卡佩利茨繞不開國家,你最好也學學他們的語言。”安妮卡叮囑。
于是,我在普特大學開始了新的生活。其實,我現在的生活和以前沒什麼不同,還是天天上課天天學習,但是,我接觸到的,不再是魔法學徒,而是普通人。我也不再穿在埃弗斯特常穿的法師袍,換成了這裡的女學生最常穿的連衣裙,努力讓自己融入人群。
克拉拉來看我的時候,差點沒認出我來。而我拉着她,求她講耐蘭語,陪我練習耐蘭語對話。
“啊?所以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陪你學耐蘭語?”
“當然不是的呀,我隻是很想見你,很想你來這邊玩。不過,能順便練習耐蘭語,那當然也很好。”
“好吧。但是,我好像沒辦法在你面前說耐蘭語。這太奇怪了,我隻在家裡說耐蘭語,在卡佩利茨基本不說的。”
“試試嘛。”
耐蘭語是一種複雜的語言,語法變換形式特别多。克拉拉說耐蘭語的時候,好像比平時多了一種嚴肅的氣質。她艱難地吐出了幾個耐蘭語單詞後,就流利地講了起來。我努力跟上她的語速,快速地翻譯她的話的意思,再慢慢地組織語言回答。這很累,但是蠻有成效。
我們在普特市四處亂逛,最後,來到了普特大學校園裡。走累了的時候,剛好走到一片寬闊的草坪邊,在長椅上坐下。
“維羅妮卡也是耐蘭人。”我說。
“哦是嗎?我不知道。”克拉拉說。
有時候我覺得,維羅妮卡是耐蘭人這個事實,可能也是我努力學習耐蘭語的原因之一。我想要更了解她一點。
我沒有和克拉拉展開這個話題,因為這涉及到維羅妮卡的過去。這是一個禁區。我不知道維羅妮卡知不知道我已知曉她過去發生的那些事,但既然她沒有主動和我說,那我就當做不知道。
半年時間過得很快,卡佩利茨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和使團踏上了前往林賽的旅途。
這次出使是秘密的,我們一行人悄悄越過了卡佩利茨的邊境,穿過耐蘭北部地區,進入林賽。離林賽越近,我越是恍惚。
我回來了。
“怎麼了,路易莎,不舒服嘛?”安妮卡問我。
“沒有的,就是很感慨。”我笑了笑,視線轉向馬車窗外。
那是我曾經一步步走過的田野。
來到王都附近的時候,我長時間注視着窗外。林賽王都并不是我記憶裡那樣繁華的樣子,而是有着遮掩不住的破敗。肮髒的街頭,衣衫褴褛的小孩呆呆地伫立着。這讓人完全無法想象,這是屬于權貴們的區域,那一幢幢别墅和大廈中生活着王國的大貴族。
安妮卡具有外交官的修養,對此并不評價什麼。但是,同行的一些人不像她一樣,小聲聊了起來。我隐約聽到“故步自封的東方小國”等等,常見諸林賽評價的話。客觀來講,他們說的,一點也沒錯。安妮卡聽了皺眉,讓他們不要再說了,以專業的态度對待當下的工作。
這個插曲到此為止,但我發現,當我聽到對于林賽的批評時,我心裡有些難過。看來,我和這片土地,還是有些斬不斷的聯系。也對。當時我以為我可以拒絕奧爾加,可以和這裡再無瓜葛,但最後我還是因為來自這裡而被瑪德琳老師選中,作為出使林賽的使團的成員。可能,有些事物,确實無法徹底割裂,那我能做的,就是接受現實,去面對它,去利用好它。
我對林賽王宮,有些發怵。我不是害怕,而是覺得很尴尬,因為我之前拒絕奧爾加拒絕得太果斷了。現在,我卻沒有了這種糟糕的體驗,而是學着像安妮卡說的那樣,以專業的态度來對待這些事。一切都是為了卡佩利茨和瑪德琳老師,也是為了我自己,因此,我需要做好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