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莎,”奧爾加朝我笑了一下,似是極為喜出望外,熱情地招呼我,“你怎麼想起來我?呵呵,請坐。”
她放下茶水,浮誇地伸出雙臂,似乎要扶我,但又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沒有真正地碰到我。
“你到王都來,不如就在我家住下,”奧爾加笑吟吟說,“我聽說你以前在王都的時候當仆人呢,真可憐,你母親……”
饒是我已有所預料,但等她真正說出這奚落我的話時,我還是不由自主地皺起眉。
“停,”我說,“我今天來找你,是要談一件重要的事。你繼續這麼說下去的話,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這就受不了啦?你别以為你有多厲害,林賽這片土地上,還是我們霍納王室說了算……”奧爾加回以冷笑。
她抛掉虛情假意的和善面具後,我反而感覺好了很多。我就需要這樣坦蕩明白地談話。
“葉蓮娜大主教,你對她了解多少?”我問。
“哦,看來你們是在她哪裡碰到釘子了,哈哈哈,”奧爾加笑了,“很巧,她和我們一家關系很好,是我哥哥的教母。我是不會幫你勸她的。”
“是嘛,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的意思是,葉蓮娜是和你們一家關系好,不是和你這個人關系好?”
“這有什麼區别……”奧爾加滿不在乎地嘀咕着,面色突然有些改變。
“我們之前可能有些不愉快,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們的利益是一緻的,”我看着奧爾加的眼睛,“因為我們都是埃弗斯特的魔法師,所以,在葉蓮娜眼裡,我們都是邪惡的異端。”
“我怎麼會和你一樣。”奧爾加輕蔑地笑,但底氣不足。
我能看出來,她心裡其實接受了我的想法。作為一個會魔法的異類,她在林賽的日子肯定沒有她吹捧的那麼好。
“你知道嗎?如果這一次我們出使林賽失敗了,瑪德琳老師之後的十年中恐怕都不會考慮拉攏林賽了,林賽也就依然還是教會的一言堂,是法師的地獄,”我說,故作輕松地笑笑,“我出使失敗頂多被瑪德琳老師教訓一頓,可我也不會再回林賽,這裡發生什麼影響不到我。但是你,奧爾加,你和我不一樣,你的母親是林賽的公主,你的父親是林賽的公爵。你可是要在有葉蓮娜的林賽過一輩子的。你覺得,等我們走了,葉蓮娜沒有别的目标了,她會讓你好過嗎?”
奧爾加垂眸。良久,她說:“你說的沒錯。從埃弗斯特回來後,葉蓮娜看我的眼神變得非常可怕,就像,她想要燒死我……”
我有點感同身受。我坐得靠近奧爾加了一些,拍拍她的肩膀。
“所以,我們要用我們自己的力量對付這些神官。”我說。
“我又能做什麼,”奧爾加自嘲地笑,“我又怎麼可能對付得了葉蓮娜?”
“别忘了,你是國王所信任的外甥女,”我說,“他把你送到埃弗斯特求學,不就是為了探求魔法嗎?如果你能見見國王陛下,幫我們約一個沒有葉蓮娜的私下會面,那就非常非常好了。剩下的事,由我們來做。”
“可是,”奧爾加想反駁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隻點點頭,“好,我這就去做。我不能保證能成功。”
“非常感謝你。”
“不用。你走吧。有消息我就派人通知你。”
回到館舍,我等到了安妮卡。她回來時興緻不高。
“你那裡怎麼樣,那個公爵小姐怎麼說?”她問我。
“不一定能辦成,不過,她會盡力去做。”我說。
“希望她能成功,”安妮卡說,又略帶嘲諷地講她的見聞,“我見的那幾個人希望不大,他們都看葉蓮娜臉色辦事。”
“為什麼會這樣呢?我記得您說過,東方教會的教權是弱于王權的,”我說,“林賽國王不至于聽葉蓮娜的。”
“這隻是東方教會相對于聖城教會的特點,并不是對具體國家情況的描述。”安妮卡說。
我點點頭,但依然覺得不應該如此。尼古拉國王都能把親外甥女送去學魔法,怎麼也不該是對教會百依百順的君主。他為什麼要這樣?
天色黑下來,但我們都沒有休息,而是在大廳等待消息。
侍者時不時進來傳信,但那些金色托盤裡精緻卡片上寫的,沒有一個是好消息。我們每一次的希望都化為了失望。
晚餐端了上來,但沒有人有胃口。刀叉碰撞瓷器聲零星響起,在大家低落的情緒中,顯得特别寂寥。
“不早了,就這樣吧。大家都盡力了。”
夜已深了,寒氣逼人。長桌上首,安妮卡宣布。
一陣稀稀落落的拖拉椅子的聲音。我歎口氣,和其他人互說晚安,準備上樓睡覺。
然而,就在我走到樓梯一半的時候,一個侍者闖了進來。
“王宮的消息!國王召見路易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