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還算幸運,至少他超常發揮,突破了自己的極限,也多了向上選擇的餘地。”張濤本就更容易共情相對而言沒那麼成功的群體,況且林羽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再多說也無益,“但也有不幸的人,就比如前天下午在酒店大廳遇見的女孩,還有被清華招生組趕下車的兩個學生……”
“這些年管得越來越嚴,清北也沒辦法提前知道學生的分數。隻能先把最有希望的尖子生們提前圈在酒店或者學校,查到成績之後,走一半,留一半。”三年前的李想就站在教師辦公室外的走廊裡,親眼目睹着此般殘酷的景象:屋内三兩成群,喜悅地迎來人生前十八年中最光輝榮耀的時刻,屋外零零落落,失落地望着他人走向與自己失之交臂的夢想。而他不知道該不該感到慶幸,慶幸自己從來就不是個天才,沒有資格參與這場角逐,也不必承受在距離巅峰隻有一步之遙時跌落的痛苦。
“再公平的競争也是殘酷的……”張濤端起床頭櫃上已經放溫了的碳酸飲料,嘴唇的傷口被刺得隐隐作痛。
李想和他坐得很近,視線不自覺地從他唇上一掃而過:“……更何況有些競争本就不公平。”
“不公平”這三個字讓他愣了神,傷口不僅刺痛,甚至還開始發癢。薛珅錯愕而憤怒的神情使他久久不能平靜,他為薛珅的心力交瘁而鼓起結束這段關系的勇氣,也同樣為此而猶豫踟蹰——這究竟是不是當下最好的選擇。這樣的道别太輕率,輕率到甚至算不上是一個道别,他也沒來得及對薛珅說一句“對不起”。
“……張濤……”李想拍了拍他的手背,“……張濤?”
“啊。”他突然被喚回神,手中的飲料險些灑了出來,“抱歉,我剛剛走神了。”
“在想什麼?”這是一個非常不李想的問題,永遠都保持着完美分寸感的他理應說點什麼來緩解尴尬,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越界地追問。
張濤已經緊張到無視了他的反常:“我……在想哪天回家,畢竟還有三天就要走了。”
張濤的慌亂卻逃不過李想的眼睛,他暫且裝作若無其事:“我們明天從上午九點到晚飯的行程都是滿的。大後天是志願填報的截止日,大家都要随時待命,晚上又有慶功宴,肯定走不開……所以隻剩下後天了,你可以抽小半天的時間回去。剛好是招生的倒數第二天,基本已經塵埃落定,也不會有什麼緊急重要的工作。”
“那李想……你後天有空嗎?”張濤不太好意思地笑了,“我媽聽說你平時在學校對我多有照拂,想讓我把你帶回家去做客。”
李想的大腦為這個突如其來的特殊邀約宕機了一下:“……好啊,随時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