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因素共同導緻的結果,并非個人的功勞。”李想一如既往地謙虛道,“上海今年春天出了大事,他們那邊的王牌專業日漸式微,再加上我們也抽調了更多經驗豐富的人手……這樣的結果也在情理之中。”
“王牌專業……土木和建築嗎?”林羽試探性地詢問道。
“土建現在已經被劃歸為夕陽産業了,尤其是土木工程,越來越難招人。他們今年在一些省份的分數線可能會面臨斷檔。”張濤并沒有幸災樂禍之意,隻是感慨道,“距離我高考才過了三年,局勢卻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三年前滿腔熱血地填報了同濟土木的高分考生,現在甚至還沒畢業。”李想接着他的話說下去,“很多學生都會這樣,順應着社會潮流,擠進時下最熱門的專業。可當前的就業形勢瞬息萬變,當他們讀完四年本科,再加上三年研究生,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一個行業從興起走向衰落……甚至根本用不了這麼久。”
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北大曆史學系的尹晟已經不在乎這些事:“我們人文科學從來就沒熱門過,最頂尖的教授也隻不過是體面的窮鬼……可是如果沒有人去研究文史哲的話,那這個世界也太無趣了,人們的精神荒蕪又貧瘠。”
許彰更是直言不諱道:“自然科學也沒比你們人文好到哪去,地質學至少在十年前就開始被唱衰。我全家人都在勸退我,我媽和我爸一想到我以後要經常在野外高強度艱苦作業,已經開始難過得吃不下飯了……可我偏就喜歡。”
林羽和他算是同病相憐:“天文物理也屬于自然科學,近些年冷得不能再冷,不然哪裡輪得到我去讀?”
季帆輕輕怼了他一拳:“管那麼多做什麼,自己喜歡不就是最重要的嗎?再說了,你們都上北大了,骨子裡肯定多少帶點理想主義精神。要是一個個的都那麼務實,怎麼不上清華?或者來北航陪我也行……”
見他們兩個關系這般融洽,沈以暄不免想念起自己的摯友來。強基計劃的校測面試也即将開始,她衷心希望能和陸晨悅在九月一起踏入北大的校門。
張濤顯然有些醉了,他也拉着自己的好友問道:“我也是‘李想’主義者,我能不能上北大?”
李想當即就聽出來他在玩諧音梗:“不能,因為即使是李想本人也去不了。”
兩人相視一笑,同為自然科學類專業出身的他們聽着少年們天真浪漫的發言,并不打算做兩個世俗又掃興的大人,将現實而殘酷的說教和告誡宣之于口。後悔也好,不後悔也罷,少年人自有少年人的理想和熱忱。
“走了走了,他們三個還得去跟北大的老師和學長學姐們打個招呼。”林羽也打算跟他們一同過去,“張濤學長,我待會兒再去北航那邊敬你。”
季帆則跟在了李想和張濤的身旁,打趣他道:“你來A座可得當心避嫌,我們的宴會廳跟清華就在隔壁……”
林羽跟他互嗆起來:“别說那些沒用的,不歡迎我過去是吧?”
“我哪敢啊?不愧是能讓成員住單間的北大招生組,慶功宴的排場也那麼大,我這不是怕你來了我們這邊之後嫌棄嗎?”季帆一向嘴上不饒人,喝了些酒本就亢奮,又跟林羽兩人湊在一起,更是貧得讓人頭疼。
“我看你是嫉妒了。”許彰也加入了戰局。
季帆故作痛心疾首狀:“老許,誰才是你同桌啊?”
張濤的腦袋都快被他們吵得炸開了,他頓感一陣眩暈,轉而對李想道:“我得再去一趟廁所,你别等我了,先回去吧。”他倉促地離開,全然沒注意到李想霎時間陰沉下來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