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在銀斝星潮濕悶熱的極端天氣下存在雪神。祂無暇聖潔,全身雪白。
若能得到祂的祝福,則能實現全部心願。
無數的人們都為了金錢名權前仆後繼,卻都葬送在了尋找的路途中。
蒼苔語氣堅定溫柔,眼神透露着堅韌,纖長的手指緩緩滑落在空邺白皙的臉龐上。
“因為尋找雪神的道路上困難重重,并且有千萬物種的骸骨都獻祭在荒蕪的塵土中。所以空邺不想我陪着他,才逃了出來。”
許猶春咬了下唇,目光落至被蒼苔保護的極好的斷翅,斟酌片刻後喃喃問道:“空邺他的翅膀...是怎麼回事?”
提及此處,蒼苔的眼底劃過一絲痛楚,“是被他的養父徒手掰斷的。”
許猶春輕聲驚呼了下,心疼的看向那不規則的斷痕,就連一旁的雪時都微微皺起眉頭。
“空邺剛出生時就被親生父母抛棄在肮髒的小巷,因為他的瞳孔是灰白色的。”
“在精靈國,瞳孔的顔色越淡,就說明這人的實力越弱,更何況空邺天生視力低下,很難一個人生存。”
“他的養父發現了他,并選擇收養。但他并沒有給予他渴望的親情,而是将他當作一個免費機器,提供無窮無盡的勞動力。每天的髒活累活都堆在他肩上,做不完就不給飯吃。就這麼壓榨了他幾百年。”
精靈的年齡算法與人類不同,基本都是幾百歲打底,看空邺的樣子,應該是三百歲了,而蒼苔有五百歲。
“空邺曾動搖過離開逃跑的念頭,可是卻被養父抓了回來。就在那一回,他的養父在那個凝重的夜晚,用蠻力,硬生生掰斷了空邺的翅膀。”
“從那一刻起,空邺真的成了一個廢人。”
沒有人能真正感受那個夜晚空邺經曆的一切。
空邺也不過是和蒼苔簡單提過這件事,那時他的語氣、眼神,都跟平靜,仿佛在說着一個尋常的小事。
但蒼苔知道,那是他心中永遠的一根刺,永遠無法釋懷。
空邺很怕黑,尤其是完全沒有燈光的夜晚,他會變得瘋狂易怒,會暴躁的摧毀一切,在無望的夜絕望的呻吟哭喊——
就像在被掰斷翅膀的那個夜晚。
直到後來,這種情況有了一點點緩和。
至少空邺不用再将自己用麻繩捆在衣櫃裡,他可以緊緊抱住蒼苔,将自己當成個袋鼠躲在蒼苔溫暖的懷抱中。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淨的,新舊傷痕交錯,滲血的疤痕遍布,就連臉上都是灰蒙蒙的,那雙眼已經沒有了靈氣和希望。”
蒼苔第一次見到空邺,是在一次王國宴會上。空邺為了給養父賺錢,成為了宴會的清潔工。
被人惡意灌酒的蒼苔帶着濃烈的酒氣逃到了寂靜無人的後花園中,意外撞上了空邺。
那次,是空邺鮮少的放松自己。
他穿着破爛的衣服,淩亂的碎發耷拉在額前。但即使是這樣,月光之下的他卻顯得格外溫柔。
即使衣服破敗不堪,但他的心仍純潔無暇。
明月之下,暖黃色的燈光氤氲在他的頭頂,灰白色的眼眸平靜如水,空邺昂起頭看着漆黑的夜晚,薄唇輕抿,涼風掠過,仿若跌落人間的堕天使。
那一刻,享受着無數人敬仰的蒼苔,第一次發現了自己的月亮。微風掃去朦胧的酒氣,此時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可當他想要更靠近一步時,細碎的腳步聲讓空邺警覺起來,二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錯,他被空邺無神空蕩的眼神驚到愣在原地。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眼神——
無力、絕望、空洞、茫然。
幾乎所有的詞語都無法形容那一刻蒼苔的感受。
但他知道一點,空邺就像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沒有生活的希望,每天做着重複的工作,過着可以一眼看到盡頭的生活。他對一切都沒有欲望,唯有對死亡,有着超乎一切的執着。
那一晚之後,蒼苔便掌握了有關空邺的全部信息,他愈發心疼他,可那時的空邺忽視掉與他無關的一切,對蒼苔的示好無動于衷。
後來,蒼苔選擇尊重他的選擇,每次隻會在他工作的地方遠遠注視着他、保護着他,在他被養父毆打的前一刻,毫無顧忌的沖到他身前,将他護在身下。
那一次之後,空邺就逃走了,蒼苔派了幾乎全國的人都沒能發現他。在那個時候,蒼苔無比懊悔,為什麼沒有強制性的将他帶回來,至少在他身邊,空邺是安全的。
第二次見到空邺,是在一個朦胧的雨天。霧霭沉沉,雨滴濺起的星光倒映在蒼苔綠寶石般的瞳孔中。可這一切,抵不過他眸色中那人的身影。
纏綿的雨絲讓天地陷入灰暗的色調,唯有那一人,仿若帶着亮眼的色彩,吸引了蒼苔的所有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