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回答,程渝眨了眨淺金色的眸,笑道:
“那好......渝先生?”
他伸手接住邊際玫瑰,不經意間劃過晏洛分明的骨節,緩緩吐出最後三個字。那一瞬,不知為何,一種羞恥與興奮感流竄全身。他眼裡的笑意愈發明豔,幾乎要将人灼傷。
晏洛定定地看着他,面上依舊笑得溫雅。他順勢舉起酒杯,送到了櫻色的唇邊,一點點傾倒;看那玫瑰紅的酒液浸染了唇瓣,在唇角留下細密的泡沫。
他另一手撐在吧台上,微微前傾,墨色長發垂落,卻遮不住眼底的幽深。
突然,“當啷”一聲,一大瓶滿滿當當的酒被重重砸在吧台上,引起一瞬間的震動。晏洛皺了皺眉,手腕靈巧轉動,指尖微擡,讓酒杯離開了程渝的唇。
但饒是他反應再快,還是有一滴濺上了程渝的襯衫。
程渝轉過頭,對上調酒師惶恐又複雜的視線,收起笑容,冷冷道:
“酒都拿不穩,也不必做調酒師了。”
“客人,實在對不起!我,我願意無償幫客人重新調一杯邊際玫瑰!”
他不住誠懇道歉,眼裡卻閃着急切的光。那種貪婪的眼神,無論是程渝還是晏洛,都太熟悉了。
見程渝沒有接話,他更急了,想起偷聽到程渝自述的名字,滿含期待地說道:“這位......晏先生?”
話音未落,他就看見另一位先生轉過來看着他,溫雅的笑意消失不見。那雙幽深的黑眸裡,似乎根本沒有調酒師的身影,就好像他隻是個微不足道的蝼蟻。
晏洛晃了晃還剩一口的邊際玫瑰,利落飲盡,偏頭眼神掃過調酒師,嗓音冷如冰霜:
“觊觎之前,先掂量自己的膽量。”
話音未落,嗆人的煙草味信息素瞬間爆炸,調酒師整個人微微顫抖,瞳孔緊縮。
釋放信息素是Alpha遇到緻命危險的本能。可對面這人,既沒有釋放攻擊性信息素,也沒有任何動作,隻是淡淡一眼,就足夠另他恐懼至深。
要說那眼神裡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隻有黑洞一般的暗、非人的怪異感、和上位者不經意間流露的氣場。
到這一步,程渝不耐煩地啧了一聲,辛辣的白蘭地沒好氣地橫沖直撞,硬生生将煙草逼了回去。
這一角的動靜驚動了不遠處的侍應生,他帶着保安快步走來,示意保安将吓破膽的調酒師帶走,躬身道歉:
“十分抱歉打擾了兩位的興緻。我們會開除調酒師F973,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不知兩位需要我們怎麼補償?”
晏洛淡淡點了點頭,道:“重新調兩杯邊際玫瑰——你會的吧?”
似乎沒想到晏洛指明要他來調,侍應生愣了愣,随後轉向程渝:
“您呢?”
程渝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按他說得來吧。”
侍應生笑了,再次俯身行禮:
“阿遠很榮幸為兩位服務。”
他走到吧台内側,熟稔地擺好酒杯、糖漿、果汁,手指靈活轉動。燈光打在裂紋酒杯上,指腹上的薄繭清晰可見。
說手槍麼位置偏低,說沖鋒槍還少了一塊,狙擊倒是剛剛好。
程渝卻沒有試探阿遠的心思。他看向晏洛,眸子裡閃着意味不明的光。
晏洛眨了眨眼,慢聲道:
“不喜歡麼,晏先生?可以換一杯,我不介意。”
沒等程渝接話,阿遠就道:
“這位渝先生,我不接受悔單哦。”
程渝:......明明實在說晏洛,怎麼他聽着就這麼别扭。
晏洛從善如流地點點頭,歉意微笑道:“抱歉。你看起來對特調邊際玫瑰很有心得?”
阿遠還是微笑,搖頭道:“對種花引蝶比較感興趣罷了,也就對這種酒有了些想法。”
程渝眯了眯眸。
引蝶啊,倒是有些特殊。
于是他開口道:“那還真是有緣,我也喜歡這些。野生重瓣玫瑰最能吸引的是枯葉蝶,隻不過近幾年很少見了。”
阿遠手裡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頓,再擡頭時,笑容真切了幾分。他将兩杯玫瑰紅的酒同時推出,兩手撐在吧台上,看着對面兩人,笑道:
“客人,酒好了。”
他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尤其在程渝臉上停留片刻,又說:
“邊際玫瑰也是我們老闆最喜歡的酒之一。歡迎二位下次前來,與我們老闆喝酒談天。”
晏洛端起酒杯,沒再否認他和程渝的關系,微微笑道:
“替我多謝老闆,談天就不必了。酒後未必吐真言——對吧,晏?”
程渝嗤笑一聲,指尖勾起另一杯酒,慢悠悠道:
“對,我作證......渝。”
等阿遠離開,程渝湊到晏洛耳邊,懶聲道:
“枯葉蝶?”
暗部駐紙醉之城執行長官,代号枯葉蝶。
“嗯。”
“她想問你什麼?”
——阿遠看的是程渝,也就是名為“晏”的那個人。
晏洛偏頭,蹭到了程渝的唇,帶起一陣溫熱與癢意。
他閉了閉眼。
“我不知道。或許和常衾一樣,有重要的人至今還沒有回家。”
0314。
程渝怔愣片刻,突然問:
“他們是怎麼笃定那些人去了0314的?”
“各有各的渠道。”
“......”
晏洛微微皺眉,戳了戳程渝的側臉:
“在想什麼?”
程渝擡起淺金色的眸,慢吞吞道:
“我在想,為什麼我一直不知道你去了0314;以及,在這五年裡,如果我什麼時候知道了這件事,我會是什麼反應?”
也會像他們一樣,不放棄一絲一毫的可能,永遠在絕望地尋找、奔波嗎?
他想,說不定他會更瘋一點,直接殺到暗部,逼他們把自己也加進0314卧底隊伍裡,而不是被分配了個聯絡員。
沒敢去看晏洛的眼睛,程渝兩口灌完酒,轉移話題道:
“還有,你是逃不掉枯葉蝶的。”
“......”
晏洛悶笑一聲,沒有接他的話,也沒有戳穿他。而是湊到他耳邊,狀似無意地擦過側頸腺體,輕聲道:
“渝,邊際玫瑰的意思是——我對你的愛熾熱如玫瑰,漫無邊際。”
與此同時,城中心舞廳,角落沙發。
一個長相嬌豔的女性Omega背靠齊範,玉足跷在沙發扶手上,慢慢搖着酒瓶,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