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城主府,答謝宴。
侍者端起昂貴的托盤,放上最後三杯澄澈的香槟酒,款款走入金碧輝煌的宴會廳。觥籌交錯間,歡聲笑語矜持而熱絡,高定禮服反射着眩目的光。
一隻蒼白的手取走了一杯香槟,輕輕晃動,水面漾開漣漪,倒映出深藍色的西裝,袖口金鍊碰撞輕響。
白襯衫最上面的扣子解開了,隐約可見深陷的鎖骨。喉結上下聳動,清冷的嗓音徐徐流轉。
“很抱歉栾小姐,老師身體抱恙,不能親自前來。”
“哪裡,謝教授能來,我已經很高興啦。”
溫婉的Omega從容回應,戴着商人恰到好處的微笑。
“能與科研所合作,支持新型血清的研究,一直是我們的榮幸。就是這裡除了做醫藥生意的辛先生他們,沒什麼人懂科研,恐怕謝教授會無聊。”
銀發藍眸的青年勾了勾唇角,淺笑道:“無礙,就當來放松了。”
“那就好啊,總聽人說謝教授性情淡漠,不近人情;今日一見,果真傳言不可信。”
對上栾翩一成不變的笑容,青年無奈搖頭,銀邊眼鏡下,藍眸沉靜溫和。
“科研所不比紙醉之城,日日夜夜待在這逼仄的小地方,哪裡還笑得出來。”
栾翩沒想到他這麼直白,瞬間破功,笑出了聲:
“我是看出來啦,謝教授潛心研究,名利場去得少,連裝也懶得裝兩下。”
青年似是有些羞赧,轉移話題道:
“一個月後的拍賣會,老師很感興趣,屆時一定到場——就怕我們拖着一整個醫療隊來,讓栾小姐笑話了。”
栾翩大方地笑出了聲。
“那是得笑話——笑話那些不來的人,看看人家......”
侍者繞了大廳半圈,走到南端時,一位身穿白金色制服的俊美Alpha駐足,取走了第二杯香槟。
一旁,同樣穿着制服的青年咳了兩聲:
“那個,老大啊,雖然這兒帥哥美女各有千秋都養眼得很,但小人覺得還是沒有可憐兮兮獨守空閨的主席——”
齊範話音未落,程渝轉頭施舍給他一個眼神,面無表情地打斷道:
“什麼時候,你也站他那邊了?”
齊範:......這還不是因為總得有個人兜着你。
沒等齊範打好胡說八道的腹稿,程渝又轉了回去,留下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徑直走向栾翩。
未能施展出語言藝術魅力的齊範瞪了瞪眼,嘀嘀咕咕道:“走這麼快,跟捉奸似的。”
程渝走到那兩人身邊,笑道:“兩位看起來很盡興啊,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二位暢談。”
栾翩微微一笑:“當然沒有。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第二軍團特别行動隊二隊隊長,程渝中校,受邀前來保障此次宴會的安全——這位是帝國科研所肖老教授的學生,也是血清研究小組的副組長,謝延教授。”
“謝教授好啊,承蒙你們研究的血清,帝國才能慢慢回到正軌。”
程渝假笑得真心實意,單方面跟銀白長發的Alpha碰了碰杯,喝了一口酒。
青年面上不慌不忙,推了推銀邊眼鏡,正想開口卻又被搶了先。
“栾小姐,辛先生托我轉告,他想與您商談入股事宜,請您移步。”
栾翩皺了皺眉:“我與謝教授聊得正高興呢。”
言下之意,不去。
程渝:“辛先生似乎很急。”
栾翩:“我與謝教授一見如故。”
程渝:“......”
他琥珀色的眸子微眯,似笑非笑地看向“謝延”。
“謝延”:“......其實,我們可以一起去,我的助手還在辛先生那邊。”
他真誠地回以微笑。
正在這時,一道嗓音弱弱地插進來:
“......其實,組長,我剛好回來。”
三人聞聲轉頭,就見一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褐發青年。然後,就見“謝延”溫和地笑了笑,又推了推眼鏡。
褐發青年背後一涼,瘋狂眨眼:
“哦其實我隻是來找杯香槟,我們約好了再談來着,先生小姐們一起吧?好嗎?”
——主打一個求生欲極強。
程渝一臉淡然,甚至還抽空擡手,從返回的侍者手中接過了最後一杯香槟。
栾翩眼神轉了一圈,若有所思,最後笑道:“那就一起走吧,程隊?”
程渝微微颔首。
褐發青年猛松一口氣,上前一步帶路。這時,繡着金線的制服衣袖擋在他面前,手裡是一杯沒動過的香槟。
“不是來找香槟嗎。”
他擡頭,手的主人垂着淺金色的眸,一幅漫不經心的模樣。
于是他自然地接住酒杯,停頓一秒,聽不出情緒地道了聲謝。
片刻後,辛看着面前四位俊男靓女,嘴角抽了抽。
是,他是要去商讨入股事宜沒錯。
但首先,他是讓一個侍者去的而絕非這位保安小隊長;其次,他要找的是柳家人而絕非栾翩;最後——
他不就賺個外快嗎,啊!?為什麼足有半個星艦停機坪那麼大一個宴會廳,還是能跟行動組組長撞個正着??
于是,這位穿着騷紫色緞面西裝的年輕企業家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打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