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個,都這麼會溜,最後爛攤子全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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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銀河軍校禮堂裡,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青年——不,還是一幅少年的模樣,他站在樹下,陽光斑駁,投影在白襯衫、淺色牛仔褲上。那一天是校慶,巨大的橫幅挂在他身後的訓練場大門上。
似乎聽到了有誰喊他,他轉向鏡頭,唇角微微勾起,風吹過純黑短發,陽光落在漆黑的瞳孔裡。
【第三代組長,晏洛,序号301,代号“星塵”】
齊範和婁榭子同時屏住呼吸。
中央科研所。
病床上,青年靠坐在牆上,十幾根探針插在身體裡,曲線以恒定的幅度悠悠前進。
他穿着白色病号服,軍裝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血漬已經洗不淨了。他一直盯着全息屏,直到晏洛的信息跳過去,才眨了眨眼。
他說,“可以了。”
謝延起身,從冷藏的櫃裡抽出一管試劑,加入緩和溶液。
“策兒,然兒,都安頓好了?”
謝延晃了晃試管,道:“都在新的冰棺裡。目前來看,他們已經成功被你感染了。”
他走到床前,定定地看着他:“你确定想好了?催化劑沒有經過試驗,很可能你再也不會醒過來;就算醒來,你也不一定能喚醒晏洛。”
“晏洛的族群已經和他一起殉葬了,季橋他們也選擇保留記憶、一起沉睡。在這種情況下,他蘇醒概率幾乎為零。”
程渝支着下颌,懶懶擡眸:“誰說的?從基因起始角度講,我就是他最後一個族人。”
謝延垂眸,公事公辦地道:“那麼,帝國感謝你對人類進化所做出的貢獻,少将。”
程渝嗤笑一聲:“延哥,你還是感謝我把肖教授綁回來了吧。他和常小小的意識能分開嗎?”
“很難。常小小可以說是Professor徹底異化後的衍生物,承擔了異化的那一部分,是一個全新的異形個體。想要徹底分開,最好的方法是Professor再次自主異化。”
程渝點點頭,伸出手,彎起眉眼:“延哥,輕點,我怕疼。”
謝延冷着臉,幹脆一下把針管推到底:
“你怕鬼。”
随後,他抽出針管,接住程渝的身體。猶豫了一下,決定忽視舒适度這個問題,任由他披着外套,緩緩把人放倒在病床上。
儀器上的曲線開始跳動,體外循環系統嗡鳴運作,綠色光點亮起,一閃一閃。
謝延把被子拉到程渝胸口,輕輕勾起他脖子裡的黑繩,指尖下滑,觸碰到一個銀白色的戒指。戒圈早就被程渝的身體捂熱了,現在,正一點點涼下來。
謝延将黑繩和戒指重新塞回去,淡聲道,“晚安,小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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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在訓練場裡揮汗如雨,搭在同伴肩膀上,哈哈大笑。
【第三代成員,莫洄,序号303,代号“星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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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原本将由帝國最年輕的少将——程渝少将給大家緻辭。”
“非常抱歉,程少将傷勢過重,就在剛剛,進行了緊急休眠處理......”
齊範猛地看向婁榭子:“姐!”
婁榭子張了張嘴:“......齊範,我也不知道這件事。”
“接下來,将由暗部高級成員,傅纾上校為大家緻辭。”
掌聲如潮,金發少年走上高台,似乎燈光太過刺眼,他眯了眯眼。
.......他重新站在了陽光下。
隻不過,從此,他再也不能站在這一片陽光下了。
他無視了座位最後一排的傅家人,開口道:“各位好,很榮幸站在這裡.......這是程少将的原稿,我呢,比較懶,就直接照讀了。”
*
不知名的某個星系。磁場忽然暴動,數萬蟲洞旋轉開來,星雲被拆得七零八落。
一顆藍紫色的星球上,老人的拐杖敲在既似液體又似固體的表面。沒敲兩下,青年搶走了他的拐杖,翻個白眼:“我親愛的大哥,可不可以停了?我們已經輾轉多少個星系了......”
老人:【你倒是越來越像人類了。】
“試劑好用嘛。那個人類還沒醒?”
老人看向遠方。
【快了吧。問問他人類文明是怎麼建立的,好歹也是個皇子,應該會懂這些。】
青年盤腿坐下來,靠在不知名的“植物”上,道:“我承認,第二個賭約我輸了,我們又打平了.......”
【不,你還多輸了一個】
青年眼角一抽,散開自己的長發,慢慢編起來。
“那家夥,壓根沒想跟我賭。他說那話,就是故意讓小五聽到的——太瘋狂了,一點都不計後果。”
老人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等青年編好了一條魚骨辮,他站起身,問道:“大哥,走嗎?”
老人随手折了一根藍紫色的柱狀物,敲了敲星球表面。
【走。】
*
“最後,很高興與大家并肩作戰。”
傅纾擡眸,啟唇道,“為了帝國的榮耀,為了人類的未來。”
不及掌聲響起,他笑起來,補上了真正的最後一句——
“為了我們拼死守護的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