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未見到兄長的李承瑜帶着一群護衛一直迎接到秦州。
一個月前宮裡收到秦王的飛書,趙安來便帶人馬出發去迎接程飛将軍一行。
過了半個月,李承瑜收到皇兄的信,得知皇兄已先一步趕回長安,特地接出來。
皇後本不允,李承瑜道:“皇兄如我這個年紀,已經去沙場了,我被保護得太好,以至于什麼事也幹不了。”
皇帝見承瑜也不小了,今年二月十五的春獵因西北戰亂,也未舉行,是以承瑜并未參加春獵。
長安有慣例,皇子到了十五歲,需參與春獵,以示踏入朝堂,可以從政。
李承瑜央求道:“父皇,我這一年身手進益了許多,即便武功不行,我送幾匹馬過去,給他們換匹快點的馬也好啊。”
清夜看着承瑜,道:“你可是從未出過宮的,怕是連外面的路都不會走。”
“母後也太小看了人些,我又不是小九。”李承瑜嘟囔着嘴,滿臉不服氣。
一旁的承瑾無端端被拉出來對比,隻得搖頭無奈。
宮裡在準備明月出閣的事,十分隆重。
皇帝也知道李珺珵會趕回來參加明月的婚禮,也是希望有人去接李珺珵,然其他的人他總是放心不下,承瑜雖放心,奈何才十六。
承瑜道:“父皇,眼下到了關中,到處都是虎視眈眈的人,我帶幾個高手去接應皇兄,您和母後也不用日日念叨不是。”
先前柳文暄入宮說去接秦王殿下,皇帝想着他大婚在即,長公主也不同意,便不了了之。
然李承瑜不同,宮裡再沒比他更閑的了,按照承瑜的意思,他覺得自己眼下是那種古時候有大才幹而不得重用的人,天天在那唱:“長铗歸來乎!”
皇帝最後道:“你帶着幾個高手,接到陳倉去。”
李承瑜風風火火接到陳倉的時候,閑不住,又沿渭水上溯,一直到達秦州。
從秦州轉渭水,不過三日便能到達長安。
秦州是他皇兄必經之地,李承瑜已等了有三日,正當他欲再往前迎時,忽然看到遠處有三個獵戶裝扮的人在問船夫。
這身影,李承瑜眼睛一亮,忙上前去:“幾位兄台可是要去長安?”
聽見熟悉的聲音,李珺珵擡頭,見是承瑜,也長高了好大一截。
兩人緊緊一擁。
程子弢喬卓然忙下跪參見八皇子,李承瑜扶起二人,激動得聲音有些發顫:“皇兄,我等你好幾日了。”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快走。”李珺珵壓低聲音。
李承瑜忙領着三人上了預先準備好的船。
是商船模樣,也不甚寬敞,掩護行蹤是極好的。
船内,喬卓然還在看外面,低聲道:“好像沒追過來。”
李珺珵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李承瑜吓得臉色鐵青,忙過來扶着:“哥,你怎麼了?”
“殿下低聲點。”程子弢面上有傷,眉頭緊蹙。
“哥……”李承瑜吓得慌亂無措。“船上有十多名高手,哥你放心,我們定能安然回到長安。”
程子弢亦透過窗口看外面的動靜,船離了岸,他才舒氣道:“希望那群殺手沒追上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哥?”李承瑜一臉焦急。
程子弢斜靠在椅子上。
李珺珵稍稍恢複了一些,他道:“我們在玉門關時便被殺手盯上,殺手混進商人駱駝隊,我們沒注意,中了埋伏。”
喬卓然神色凝重,道:“這不能怪殿下。”
原來,當時駱駝隊中,那老肖便是殺手的線人,一路帶着殺手追上來,讓他們幫忙帶個信去長安。他們沒防老肖在信上動了手腳,信上有毒,發現時為時已晚。一時中了埋伏,殺手圍上來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因當時是喬卓然接的信,程子弢也觸摸過,兩人都中毒,一路來李珺珵保護二人,也受了傷。
從祁連山一路南下,他們要躲避殺手追殺,耽擱了好幾日。
程子弢啐一口道:“殿下,至今我們都不知道那個讓我們帶骨灰盒的老将,到底是不是好人。”
為何偏偏能遇見我們,為何要将他老大的骨灰給我們帶回長安?他又為何能确定我們會應承帶骨灰盒這種晦氣的事?他必然是知道我們的底細,依我看,這骨灰盒裡還不一定是骨灰。
話還沒落音,忽聽得外頭水上一聲哨響,水面忽然炸開,數十人從水中飛騰而起,帶起一陣陣浪花。船在水面劇烈搖晃。
緊接着,是一聲石破天驚的爆裂之聲。
李承瑜喊道:“快,快劃……”
李珺珵恰才歇了一口氣,眉頭一蹙,手中還抱着那個骨灰盒。
喬卓然道:“殿下,先将這骨灰盒埋了吧,咱們先自保。”
外頭激烈的刀劍之聲,李承瑜道:“哥,外面都是高手,應該能撐一陣子,你先休息休息,這是母後讓我帶給你的。”
他拿出一瓶丹藥給李珺珵,李珺珵倒出來吃一粒,喬卓然和程子弢一人吃了一粒。
喬卓然道:“殿下,渭水是回長安的必經之路,那些人應是悄悄跟着八皇子,早有埋伏。”
程子弢捶了把大腿道:“這又是誰的人?李承珉倒下了,陳晉也被捉拿了,還有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攔住秦王殿下?”
喬卓然道:“此番秦王回京,陛下必定要加封秦王為太子。”
李珺珵自是知道長安還有幾人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二皇子李承璎,三皇子李承珙,四皇子李承瑭,這幾個,哪一個都不是等閑的。
沈憶出現在西北那一刻,李珺珵便知道,老二出手了。
李珺珵微微閉眼,心頭有幾分寒涼。饒是親手足,也逃不過相互厮殺。
忽然間,“嗡”的一陣悶聲打在船舷上。
“我保護兄長。”李承瑜提着淩霜劍欲出去,被李珺珵一把拉住。
整個船體被四面襲來的鐵鈎一拉,瞬間支離破碎。
李珺珵提着李承瑜,喬卓然扶着程子弢,四人飛向岸邊。
岸上一人喝道:“八皇子蓄意謀殺秦王殿下,殺無赦……”
李承瑜臉色一白,呼呼喘着大氣,想罵什麼,竟也不知如何罵。見殺手過來,忙揮劍抵擋殺手。
程子弢見李承瑜道:“八殿下想罵就罵,這群龜孫子就沒想讓我們回長安去。”
“八皇子不該來。”喬卓然歎道。
“我不來在宮裡就安全了?如果七哥回不去,我們再無安生日子。卓然你不知道李承璎他們在長安如今嚣張成什麼樣子了。”李承瑜眉頭緊蹙。
刀光劍影,李珺珵帶着一行人躲入山林之中。
已是八月初五,明月的婚禮就在眼前。
李珺珵總是覺得,長安在醞釀着一場陰謀。躲在一處山洞中的李珺珵,看着外面陰郁的天氣,愁懷蕭索。
一場秋雨落下,千裡江山都淫浸在瑟瑟秋寒中。
燕王府中,七八個謀士參将羅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