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人敢這樣與我說話!”面具人聲音變得越發冰冷堅硬。
天素冷笑一聲卻帶着十分的傲慢:“哦?若真如此的話,那要麼是你見識的人太少,要麼是武功太差,既然你沒有聽過,那現在我說給你聽,也不算太遲吧?”
受傷的三人齊齊搖頭。
程子弢想的是,打得過便打,何必這麼啰嗦。
喬卓然則認為文天素未必有取勝的把握。
李承瑜聽小雨說過,她姐姐輕功極好,但身手沒練過。
隻有李珺珵看着天素,滿目是寵溺。
許妙方才來提醒天素這江湖規矩,天素估摸着在想着如何收複這人。
白玉箫見幾人都這般,哂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既然你有心求死,便休怪我不客氣了。”
“那就按照江湖規矩吧。”幾人招式消化得差不多,天素覺得應該可以一戰。
李承瑜三人都無奈搖頭。
李珺珵知道此人劍術登峰造極,即便身體未曾受傷,他也無取勝的把握。天素大概有所計劃,他隻需靜靜等待。
李承瑜無奈吐氣,明眼人都能看出文天素在拖延時間,若是真高手,直接打到對方服氣才是王道,哪裡還會這麼啰嗦。
江湖規矩不就是挑戰輸了要退出江湖麼?文天素若是有把握,打得這人退出不就行了。
承瑜望天一歎,程子弢對地一哀,喬卓然對着樹林一默。
面具人将那四人忽略,他其實很想看看文天素的真實身手,若非先前閩南瘟疫他受過文天素的恩惠,此時也不會如此好氣跟她消磨時光。
“按照江湖規矩,我挑戰你,若是輸了,便按照規矩來。”天素語氣倒很平靜,這人既然願意聽她說這麼多,想必也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面具人冷聲道:“那是當然,要不然我也不敢如此說。你縱有些江湖名頭,武功終究差強人意。論用藥用暗器,我可能會輸給你,可是本人自信劍法天下第一,你在這裡可是沒有勝算,勸你還是識趣點。”
好高傲,好冷酷,好目中無人。
天素大緻摸透了這個人的性子,眼下,再激發出他的勝負欲。天素笑道:“聽你這個意思,也就是說在你眼裡,如果我用劍跟你比試,是絕對赢不了了?”
“哼,笑話,用劍對于你來說,你确定不是在求死?”面具對着天素,兩個蒙面的人,隻看得到對方的眼睛,卻也不曾影響這場唇槍舌劍。
“若是我用劍勝了你,又如何?”天素沒有接面具人的話,繼續追問。
“别說勝我,若是能走過五十招,按照江湖規矩,在戰勝你之前,以後有你的地方,我繞道而行。”面具人從未在劍法上輸過人,他也是倍感寂寞的。
天素目光微阖,在此人劍下撐五十招,其實并不容易。此人說受過他的恩惠,聽他口音是閩南人,莫不是閩南疫情時受她所助?
天素道:“反正你也是自信能輕易取這幾個人的性命,也有把握勝過我,我還是先和你談好條件再打也不遲。作為天下第一劍客的你,也聽過我的名頭,是以,你其實也很想試探我的身手的,不是麼?東瀛人藤原都要忌憚我三分至今不敢出現在我面前,他們或許不是你的對手,然,我就不一定了。”
天素頓了頓,看向蒙面人,道:“你今日之所以願意聽我說這麼多,想必不僅僅是受我恩惠這麼簡單,我想也是因為九天玄女這個号,是麼?”
九天玄女?承瑜幾人面面相觑,這又是哪兒跟哪兒?
“是。”蒙面人語氣很輕,受過文天素的恩惠,無數次與她擦肩而過,她根本不認識不戴面具的他。
九天玄女,懸壺濟世,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可惜,有人在為她造勢,她卻不知。整個江湖,無人不知文天素的名字。
可惜,她這樣一個行藏都不甚在意的人,偏偏引來一群人的暗中查訪。
李珺珵站在天素身後,像個護衛。
李承瑜嫌棄得要命,嘀咕道:“你看看他們像什麼話?”
無人在意。
天素道:“既然都是混江湖的,那咱們便一言九鼎。”
李承瑜正想揶揄,一想到他們是遇見了敵人直接開打,似乎也不太明智。文天素這樣,至少輸了體力恢複還有逃跑的功夫。
不過想回來,似乎别人也不給他們談的機會呀?要是光靠嘴皮子就能免去一場硝煙,那直接讓李珺珵上,絕對無往不勝。
面具人聽天素如此挑釁,頗有些憤怒:“大言不慚。”
天素語氣尤為堅定:“反正你是覺得不可能,談個條件又何妨?再說你今天在劍術上是有必勝的把握,不是嗎?你受過我的恩惠,應該也知道我的底細,我身手不怎麼樣你定然也知道,難道還要怕?你眼下擔心的,無非就是我隐藏的身手,而作為天下第一劍客的你,心頭此時必然是猶豫的,一則,你想與我比試,二則,你擔心輸給我。”
雖然沒把握赢了他,天素還是想收服此人,别人能策反小雨,她難道就不能策反一個敵人?
面對殺弟之仇,白玉箫首先顧慮到是她的身份,可見,此人也不是不可以為她所用。
他極為憤怒,手似乎快将劍柄捏碎,道:“若是今天你用劍五十招之内勝了我,我在打敗你之前,我也不會追殺他們。”
他弟弟被人雇傭做殺手死了,他即便是報仇失敗,也沒說不受人雇傭。天素到底也是行走過江湖的,知道他給自己留了一招。
“如果我赢了,我要你答應不能傷他們其中任何一個。”
“文天素,你太狂妄了。”他心中不是沒有對她的欣賞,可惜,在這一刻泯滅于風煙了。
“我知道你背後還有人。你可想清楚,等你回去向你主子複命,到時候你怕是要覺得愧對你主子以死相謝的。可惜。”天素語氣中充滿的一絲惋惜,這惋惜,倒也是真的。
在面具看來,這話卻隻聽出了譏諷,他終于露出些情緒:“真是可笑,我一向不想殺與我任務無關的人,可惜你今天就要死在我的劍下。”
“記住你剛才說過的話,我若是在五十招之内赢了你,按照江湖規矩,你在赢我之前,不許傷他們絲毫。”天素的語氣依舊是滿滿自信。
承瑜幾人聽到此處,無比期待接下來的一場比試。
面具言語沒剛才那麼冷,反而多了幾分鄭重其事:“若是我在五十招之内輸給了你,我在赢你之前,我不會殺他們,也不會派人追殺他們……”
這人比料想中的更為爽快。
天素言語突然變得輕快,帶着笑意道:“這樣就再好不過。”
面具自是不屑一顧,在劍法上,他從來沒有失手過。即便文天素聲名在外,他也并不相信她有這個能力。
天素走到李珺珵面前,道:“把你的劍借給我用一下?”
李珺珵面上露着淺淡的笑意,将劍遞給天素。
兩個人都是輕描淡寫的模樣,仿佛勝券在握。
旁邊幾個人萬分期待地看着天素。
不料天素卻喃喃自語道:“江湖行走這麼多年,幾乎不曾用過劍。”
聲音雖小,身旁的四人卻清楚聽見。
承瑜頓時目瞪口呆。
方才說那麼多又是為何?難不成真是為了讓大家恢複體力好逃脫?
李珺珵見承瑜幾人愣住,笑而不語。
承瑜見李珺珵笑意輕松,無奈道:“我們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趁機逃脫呢?”
李珺珵負手而立,目光堅定地看着天素。他與天素心意相通,知道她所思所想,對她此番挑戰,也相信她有自己的處理方式。
那三人看着李珺珵淡然自若的目光,又看看天素,除了搖頭,便是歎息。
“如果我沒記錯,你可是從來沒用過劍吧?”面具冷笑道,他自己心裡,根本不想殺天素。眼下聽文天素這麼說,倒是給他一個理由了。
“那是我自信不用兵器也能赢。既然你沒見識過更厲害的劍法,那我就露一手給你開開眼。”天素自己都有些驚訝,沒自己自負起來也是無人能及的。
承瑜搖搖頭:“江湖人喜歡狂言狂語,還真是。”
天素一個眼神投過來,承瑜渾身一顫,好厲害的眼神刀子。
面具放下抱着的手準備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