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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癡情終究生死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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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搜查的這幾日,在李承琪的精心安排之下,他們在一處山洞之中找到了昏迷的楚天朗。

孫武是一直跟在皇帝身邊的人,認得那麒麟玉珏,不敢輕舉妄動,隻教人好生看顧。

李承琪将楚天朗身上的麒麟玉珏之事宣之于衆,柳文暄将楚天朗的玉帶過來,陳敬之細細看了一番,并未作聲。

風雪彌漫,二人一站一坐立于天素墓前,她找了這麼多年的弟弟,卻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兩人回頭看向遠處石屋的方向,李珺珵還昏迷着。

幾人神色怔忡,陳敬之具說了原想等李珺珵醒來再葬天素,讓李珺珵再送她一程,可他曉得李珺珵的脾性,李珺珵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十年前李珺珵坐在鳳華宮前将近半年不言不語的清醒,他們還曆曆在目。

一場十年的夢,守着一個人,曆盡千難萬險好容易等着相逢之時日,夢突然破滅了。

昔年生離,尚且還有相逢之機;眼下死别,已是死生兩茫茫。

人活着是什麼呢,便是與世上所有感情的維系。對天素的眷念,是李珺珵這麼多年來最大的支撐。而今天素身死,李珺珵的命已去了一半,加之重傷中毒,他隻剩一口氣了。

他再也經不起任何打擊了,他瘋他狂,再也無人能牽扯他的喜怒哀樂了。

“天素在時告訴我,李珺珵體内的毒一直壓制着,若是爆發,後果不堪設想。我雖給他行針,到底醫術不及天素。”陳敬之向柳文暄道。

柳文暄默了默,在寒風中伫立良久,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本就重傷,才能起行,加之方才那篇祭文,他此時面色蒼白,身體竟有些顫顫巍巍。

心傷得太重,裹着的那一層外衣,似乎稍稍一恸,心口便要碎裂。

程若梅見柳文暄神色黯然,身體微顫,她心頭有些疑惑。這幾日,每個人心裡都極度壓抑,因為他們與天素相熟,也知道天素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柳文暄那般怅然悲傷,倒教幾個人有些意外。柳文暄一貫是溫柔如玉的謙謙公子,總是風度翩翩,臨風而立,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他是溫和的,像蘊藏了一段陽光的暖玉,永遠從容優雅。這世上除了明月,無人能牽動他的悲喜。

可他們看到柳文暄在天素墓前悲傷至此,還是十分意外的。

柳文暄的祭文中稱呼天素為“吾妹”,是因在李珺珵眼中,認定了天素,柳文暄是李珺珵的姐夫,如此稱天素并無不妥。隻是他的傷感,于這個素未謀面的弟妹,似乎有些過了。

陳敬之亦是感傷萬分,道:“我知你難過,隻眼下局勢,容不得你我踟蹰半分。”

時局危機,霎時間風雲變換。誰能真正手握日月翻雲覆雨呢?

躲在金州山中周圍的百姓陸陸續續回到金州城來,見剩下一片廢墟,又各自去了鄉下村莊落腳。

被炸開的巨大天坑都被填平,死亡将士不計其數。陳敬之這幾日點了所有老弱病殘,去白河縣安營紮寨。

吳竹山不知所蹤,鄧巽更是沒了蹤影。柳思穎被春風幾個人帶回了長安。

她這個始作俑者,終究未受到相應的懲罰。

領着柳文暄祭奠完天素,衆人回到石屋。守在這裡的将士們早裝點好行囊,車馬安排就緒,向陳敬之禀告了情況。陳敬之點頭,沒說什麼,柳文暄才醒,身體虛弱得很,須得喝藥。幾人便徑自入屋。

甫一進屋,忽見昏迷數日的李珺珵坐在石炕上,眼睛處的白布條尚在,他整個人愣愣的,似乎是剛剛醒來,還未恢複知覺。

衆人心頭一驚,柳文暄此來便是要親接李珺珵回長安的。陳敬之前兩日便與孫武将軍等人安排就緒,也是定于今日啟程會合,明日開拔回長安了。不想今日剛醒的柳文暄倒親自來了一趟。更未料到,李珺珵這個時候醒來。

附近的山上都在鑿土挖石填坑埋屍,将士們幾個晝夜不曾停歇,趕了四五天,均收拾停當。

眼下衆人準備起行,李珺珵卻醒來了。

程子弢心頭有個不好的預感,瞧了瞧衆人,眼神有些慌亂。柳文暄走上前去,方才因悲傷而嘶啞的聲音已經恢複,道:“可好了些麼?”

李珺珵擡頭,臉朝向柳文暄,嘴巴合了合,卻發不出聲音來。

小雨忙忙遞了一碗湯藥過來。柳文暄接了藥,要給李珺珵喂,卻被他攔住。李珺珵自己端了藥,一口喝下。

那日他嘶吼一聲吐血昏倒,傷了嗓子。

李珺珵沒主動問起,誰也不敢提天素。陳敬之跟他們交代過,李珺珵或許會失憶,若真是忘記了,衆人切莫先提天素之事。李珺珵傷得太重,已不起任何打擊了。

到了正午,衆人一齊吃了飯,李珺珵一直未提天素。

程子弢每當要開口,程若梅便給他一記眼神刀子。程子弢捂住嘴,沉默下來。

李珺珵體内積了不少毒,若是受刺激,毒會爆發,以他們現在的醫術和手頭的藥材,怕是難以控制。

衆人面面相觑。若是李珺珵真将天素忘了,于他而言,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可以放下一切,從頭開始。

至于其他,等先回長安再說。

馬車準備停當,所有東西也都收拾完畢。程子弢才去小解,過來時沒見到李珺珵,心一驚:“殿下呢?”

轉過石牆,卻見李珺珵獨自立在風雪之中,大灰狼立在他身邊。

“敬之,秦王殿下這般是好還是不好啊?”程子弢懸着的心落下來,見人沒事,低聲問陳敬之。他并不知,李珺珵傷了眼睛,耳力極好。且在下風頭上,将他的竊竊私語聽得一清二楚。

眼前的秦王殿下,人呆呆的,不哭不鬧,不言不語。從醒來到現在,沒說任何話。

忘了就忘了吧,他們決定,先不提天素的事。

衆人準備啟程,備好馬車軟枕,柳文暄過來扶着李珺珵道:“走吧,回家吧。”

“走?”李珺珵呆呆地,他終于開了口,聲音極其嘶啞。“那天兒呢?”

牽着馬車過來的幾人忽而腳步一頓,心頭猛然一沉。

嘈雜的雪林隻聽得清腳下雪面壓實的聲音。

李珺珵醒來有半日了,就等着他們告訴他天素的情況,可沒一個人跟他說起天素。

李珺珵忽而瘋了一般,抓着柳文暄的胳膊,哭喪着臉問:“天兒呢?”

灰狼在他身邊,嗚嗷一聲,咬着他的袖子,将他拉向一個方向。

李珺珵呼吸急促,猛地推開柳文暄,抓下了眼睛上蒙着的布帶,跟着灰狼沖向雪林。

柳文暄被推得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快去攔住他。”陳敬之出來見到李珺珵暴走,追上去的柳文暄被他重重推開,跌在雪地裡,肩膀上滲出來的血似綻開的牡丹,染紅了整個肩膀。

喂了馬匹的青林照南過來,忙去扶他。

柳文暄心頭梗結,眼淚也止不住。天素身死,能瞞住李珺珵麼?若不是天素,李珺珵根本撐不了這麼多年。他和陳敬之再清楚不過李珺珵的性子。隻是,人死如燈滅,他人生的光亮,終究是不能夠再繼續照亮他前行的路了。

雪花搖搖,從天上落到人間,令天地缟素。

程子弢喬卓然追過去時,李珺珵已到墳墓前。本就隻有一裡多路程,李珺珵心切,誰攔得住他呢?

眼前所見,隻有一座矮矮的孤墳,墳前一座墓碑,寫着“文天素之墓”,旁邊綴着一列小字,生于永甯八年六月二十九,卒于永甯二十三年冬月十六。

端莊的字用隸書刻成,端方遒勁。墓碑上無字無号。雪已在碑頭堆積得數寸高,墳頭也是白色的。

而這一切,便是一個人留在世上最後的印記了麼?

李珺珵不大相信這是天素的墓,可模糊的視線反複确認,那幾個大字就是“文天素之墓”。

天風寄長意,素月洗秋華。紅豆未肯摘,相思落晚霞。

這是永甯十四年的秋,他送她離開長安時,留給她的詩。于是,她用了天素這個名字。

世上再無第二個人取天素這個名字,于女子而言,天素并非什麼好名字。

天兒……

細細的嗚咽之聲從他的喉間蔓延至他耳邊,滾滾的熱淚低落在她墳前,滴在雪上,打出深深一個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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