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次死亡補全被燒毀的第二條規則,很難評價是否劃算。
2.生活中充滿了稀松平常的小事,沒有任何異常,你【被燒毀】
如今看來,被燒毀的文字應該是“你必須無視所有異常”。
軀幹泰迪從卧室散步到客廳,怡然自得的樣子讓幻憶師懷疑這裡其實是它家。
仔細看看,它其實不醜,還有一點奇異的惡心萌。
幻憶師決定與軀幹泰迪和平共處,幹脆把它當成家裡的貓,她随便翻閱了幾本沒被燒毀的書籍,然後拉開房間的門。
門口堵着一台自動販賣機。
幻憶師深吸一口氣,關上房門再次打開。
門口還是堵着一台自動販賣機。
機身上印着一隻戴橘色貝雷帽的巨大企鵝,企鵝緊閉眼睛張大嘴巴,它的嘴巴像是販賣機的出貨口。
幻憶師用力推動機器,販賣機紋絲不動,她定睛去看屏幕。
沒有文字說明,屏幕上隻有五個圖案,分别是眉、眼、鼻、口、耳。圖案是寫實風,鮮明的五官像剛從人身上割下來。
幻憶師把販賣機從上到下觀察一遍,既沒找到使用說明,也沒找到展示貨物的櫥窗。
更沒有投币口。
幻憶師無奈歎氣,她明白了,販賣機裡根本沒有貨物,她本身就是貨物。
她以為的出貨口其實是投币口,隻有把五官中的一處放進投币口,她才能得到出門機會。
如果必須依靠投币才能出門,她會選擇眉毛。
但事情沒有壞到必須損失眉毛的地步,房間内除了大門,還有一個出口,幻憶師轉身向窗戶走去。
房間在2樓,不是很高,但窗根處有一個穿着碎花棉服的老太太,老太太在牆邊鬼鬼祟祟地做些什麼。
空調室外機擋住了幻憶師的視線,她看不見老太太手裡的東西。
要不要從2樓爬下去?幻憶師認真思考。
她和老太太打招呼:“早啊,您——”
老太太擡起頭,把幻憶師的話全部堵住。
幻憶師在進入這個怪談遊戲前,從來沒想過眉毛可以連接腦子。
老太太今天出門時把眉毛喂給自動販賣機了,她臉上原本是眉毛的地方多了兩條眉毛形狀的貫穿型深洞,透過血淋淋的肉/洞能一眼看見她腦後的街景。
幻憶師禮貌地對老太太點點頭,拉上白紗窗簾。
她絕對不把眉毛給販賣機,但真讓她從剩下四個裡選,她又選不出來。
站在販賣機前,幻憶師做了一個痛苦的決定——她微微彎腰,親吻企鵝冰冷的喙部。
販賣機消失了,她的嘴還在,但她失去了語言能力。
選擇嘴是幻憶師深思熟慮後得到的結果,她需要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用鼻子去聞。
這三個部位是用來輸入信息的,而嘴是輸出信息。在信息量不足的當下,她不需要輸出,隻需要輸入。
幻憶師踏出房門。
柔軟的居家服變成一身職業套裝,白襯衫黑西裝配過膝裙子,腳上是一雙尖頭短跟的高跟鞋。
哒哒、哒
軀幹泰迪的腳步聲響完最後一下,突然安靜下來。幻憶師把襯衫的袖子拉出西裝外套,果不其然在袖口上看見一個熊頭。
把袖子塞回去,幻憶師趁機摸了把熊頭,感覺軀幹泰迪好像不那麼令人讨厭。
西裝外套上别着一個工牌,上面寫着兩行字。
【上一層印刷廠
姓名:康康】
所以這是何康的身體,她在印刷廠工作。但何康明明是個20歲的成年男性,怪談裡的他為什麼是個年輕女人呢?
幻憶師一邊思考一邊走出樓門,終于看清穿碎花棉服的老太太在做什麼。
她在用屍體碎塊建房子。
幻憶師差點沒吐出來。
碎花棉服站在坑坑窪窪的牆邊,把青黑色屍塊當作磚頭,用黃紅相間的人體油脂充作水泥砂漿,一塊塊壘起她的小窩棚。
她顫顫巍巍地抱起一具隻剩胳膊和軀幹的殘屍,将屍體面部朝下,整齊地碼在兩條人腿上,再把油脂仔細抹在殘屍腐爛的臉部,填平軀幹和人腿間的縫隙。
做這一切事情時,她勤勞且喜悅,仿佛在建設夢想中的家園。
發現幻憶師在看她,碎花棉服直起腰抹着汗和幻憶師打招呼:
“康康,去上班啊!”
幻憶師摸着袖口的軀幹泰迪,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友好地向鄰居點頭,然後轉身就走。
她再也不說軀幹泰迪惡心了,軀幹泰迪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熊。
幻憶師向前走了一段,沒找到任何路标,她看了看天色,太陽挂在天空正中間,現在是正午12點左右。
這個點到公司無論如何都會遲到,所以幻憶師不着急趕路,在街上慢悠悠地散步。
街上不僅沒有人,連隻活螞蟻都沒有。路邊沒有垃圾桶,地面上沒有一根頭發絲,幹淨得像是異世界。
突然間,一群人從街邊的店鋪、住宅甚至垃圾桶中湧出來,朝同一個方向走去,幻憶師跟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