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河提刀向逃生艙而去,走了幾步卻身體一軟跌倒在了地上,熟悉的感覺讓她眉心緊蹙,暗道時機不好。
精神控制這個技能會大量抽空使用者的精神力,副作用很強,所以在以前哪怕是3S級也不會輕易使用。
此刻她的五感開始變得無限遲鈍,所有的聲音都變得遙遠和模糊,視線被拉長扭曲,她的四肢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長刀從她手中融化成黑蛇圖案蜷縮在她的手臂皮膚上。
藜麥遠遠看到沈銀河倒下,心急如焚,把博士往同伴那裡一丢就要去開艙門。
“藜麥!你幹什麼!”黑臉青年和其它幾個人連忙攔住她。
“恩人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倒在那兒了!咱們得去救她!”藜麥抓住幾個身體還算強壯的人指給他們看:“就在那兒!”
沈銀河離逃生艙還有段距離,而外面此刻全是想要破門而入的守衛。
逃生艙中的沉默透着一股冰冷和羞愧,黑臉青年語氣沉重地開口:“我們...救不了她,如果此刻打開艙門,所有的人都會死。”
藜麥不敢相信的瞪大了雙眼:“你們...你們說的還是人話嗎?當實驗體是讓人把心都摘了嗎?沒有她,我們能逃到這一步??”
“就是因為已經到了這一步,馬上就能逃出去了啊!”
黑臉青年把跛腳男生推到駕駛位上:“沒看到這裡就要塌了嗎,想活命馬上就得走!”
逃生艙發出啟動的轟鳴,藜麥被好幾個人死死摁在窗前,眼睜睜看着沈銀河漸漸變成一個小點。
大地在轟鳴,砂礫和泥土沉積到她身上,溫柔的覆蓋住她的身體。
沈銀河意識混沌中,突然嗅到一絲海棠花的味道。
這讓她想起,後勤科種着一株高大的海棠樹,陸汪說等到春天的時候非常漂亮,學生們會在樹下野餐,雖然現在離春天還很遠,但大家依然興高采烈的約定好到時候一起去賞花。
陽光溫柔,朋友們的笑容很耀眼。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人在生命盡頭,腦海中總會閃過自己最留戀的場景。
沈銀河感覺有人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她的眼睛已經很難睜開,隻能隐約看到那人有一頭雪一樣白的短發。
“你...是誰...”她從嗓子裡擠出幾絲氣音。
“你醒着?”是一個好聽的少年音,如清冽溪水滿園春風,但語調卻沒有起伏,如同個一闆一眼的機器。
“你在問我的名字嗎?啊...是叫什麼來着...”對方似乎很努力的想了一會兒,終于在遙遠的記憶中找到了答案:
“是了,花似雪,我的名字是花似雪。”
沈銀河還想再說點什麼,但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她的意識終于渙散,被濃烈黑暗吞噬。
花似雪輕輕搖了搖她,确定她已經昏迷,抱着她翻身墜入通道旁的深淵。
短短十幾秒後,一架小型飛行器從深淵騰空而起,向着地上的方向沖去。
孟枕流帶人到達沈銀河所說的坐标後,快速控制住了地面上的人群,但審問後發現他們似乎隻是一些拿錢看守的混混,對于地下究竟是什麼組織一無所知。
就在他派出的人從一家店裡搜出一個奇怪暗門時,大地震顫,仿佛有巨物要破土而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所有人都陷入了驚慌。
梁宵從豪華飛艇裡奔出來,急切地拽着孟枕流的衣領:“怎麼回事?地震了?沈小河呢?”
孟枕流臉色陰沉,指揮着他的人:“不許退!一寸地方也不能放過,一定要找到目标人物!”
他動作急切的撥出通訊,請求更多的支援,這片地塊一旦塌陷,别說是地下基地,連地上的居民樓全都會消失殆盡。
地上居住區一片兵荒馬亂,誰也沒注意到一架開着隐形膜的小型飛行器悄悄降落在了遠處,艙門打開,花似雪動作小心地把沈銀河放在掩體後面,想着對方的人應該很快就能發現她。
“你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偏偏要救...她?”身受重傷的秦五直挺挺的躺在飛行器的臨時醫療床上,她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生出一層薄薄的透明肉膜,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我的事,不需要對你報備。”花似雪還是那副機械語調,沒有一絲波動。
“平時也沒見什麼事情能引起你的關注,這可太稀奇了,01。”秦五現在全身就剩一張嘴能動,不說話真的會難受死。
花似雪充耳不聞,蹲下來給沈銀河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猶豫了很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觸了一下她的側臉。
秦五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她看到了什麼?那個01居然在摸人家姑娘的臉!
她内心翻湧:說起來他們這幫人,改造後就被賜予了号碼,姓氏成了他們唯一能保留的東西,但唯獨01,從一開始就跟在老闆身邊,隻有代号,身世成迷,每天活得像個人工智能。
也是直到今天,她才看到01居然也會有情緒這種東西。
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她的心裡簡直有一百隻猴子在抓撓:
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