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挂在九月份無雲的晴朗天空,頭頂刺耳的蟬鳴聲在悶熱的環境中響個不停,讓人更加煩躁。洋溢在來來往往的大一新生臉上充滿希望的笑容成功讓這火爐一樣的環境變得輕松起來。
高中時候的舊校服平鋪在熱騰騰的地上,躲在樹蔭底下的薛譚安靜地坐在上面,面無表情地看着鞋子旁邊正在搬運食物殘渣的螞蟻。學院發的入學禮物被放在一旁——隻是把新生資料和學校小吃街廣告裝在一起的紙袋和一個印着學院logo的單肩包。
薛譚從口袋裡掏出巧克力,掰掉微小的一塊放在螞蟻小隊的前方,然而途徑于此的螞蟻們卻好像什麼都沒有感覺到,繼續整齊有序的向着她不知道的方向前進。
果然很讨厭她吧,無論是螞蟻還是萬晨露。
萬晨露是薛譚的繼姐,本來今天是和薛譚一起進行新生報到的,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見了。
是因為工作太忙被叫走了嗎?還是因為根本不想和她這個繼妹待在一起所以提前走了?既然沒有辦法保證陪着她,一開始就不要提出來和自己一起來學校嘛,畢竟她也不是很需要有人陪。
盡管這麼想着,薛譚依舊沒有從這裡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上的螞蟻都已經回家了,薛譚才從不遠處聽到熟悉的女聲。
“薛譚!”
薛譚心髒一空,立刻從地上站起來,卻因為動作太快眼前一陣發黑。她頭暈眼花地向後踉跄兩步,結果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衣服,直接左腳絆右腳要摔在地上,還是萬晨露眼疾手快連忙扶着薛譚,這才使得她不至于在開學第一天就磕的頭破血流。
“中暑了這是?”萬晨露将瘦弱的女孩摟在懷裡,拍了拍她地臉。
不,根本沒有中暑。視野很快恢複清明的薛譚,首先看見的便是萬晨露那張放大的臉,她吓了一跳,趕忙從女人懷裡出來,低下頭道歉:“抱、抱歉,晨露姐。”
萬晨露沒說什麼,将地上的髒衣服撿起來後扔到垃圾箱,又遞給薛譚一瓶水:“剛才去買水了,超市裡人很多,所以花的時間比較長。”
薛譚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女人是在解釋為什麼一直沒有回來後,她臉一紅,更加緊張了:“噢,好的......謝謝晨露姐!”救命,她看起來很不開心嗎?晨露姐不會覺得她是個脾氣很大的人吧......
餘光瞥見萬晨露手裡拎着的塑料袋裡有一個空了的瓶子後,薛譚擰開水慢吞吞喝了幾口。
“再多喝點,你嘴巴都幹的起皮了。”萬晨露從地上撿起薛譚的入學禮物,打開紙袋從裡面翻出幾張有用的紙後快速浏覽浏覽一遍,又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後才把它們裝好還給薛譚。
欸?都起皮了嗎?薛譚接過紙袋和單肩包,有些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算了,喝不喝随便你。”萬晨露轉了一圈手上的鑰匙,四處望了望,提議:“先去你們食堂吃個午飯吧。”
礦泉水瓶被薛譚捏的發出一下噼啪聲,她立馬擡起頭不安地看向女人,在發現萬晨露并沒有注意到這微小的動靜後,暗自松了口氣。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薛譚一直小心翼翼地和女人相處着,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做出會讓萬晨露不喜歡的動作或者行為。
因為她真的很想和這個姐姐搞好關系。
或許是因為萬晨露和母親薛韻很像——并不是說她們長得有多麼相似,而是指這兩個女人都散發着一種冷靜、自信和無畏的氣勢,這使得薛譚十三歲第一次見到萬晨露時,内心難以自抑地對她産生了向往之情。
薛韻的學曆不高,性子要強的她在和食品公司老闆萬林鵬結婚後幾乎每天都有學不完的東西和做不完的事。熟知這一點的薛譚盡管有些懼怕萬晨露,卻還是在女人提出來要和自己一起來大學報到時,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因為她不想讓母親為難。
“自己一個人住公寓不害怕嗎?”萬晨露開車帶着薛譚回到學校對面的小區裡,那裡有一套薛韻給薛譚買的小公寓。
薛譚性格内向不擅長社交,作息又非常不規律,熟知女兒生活習慣的薛韻在薛譚提議在外面租房子時,大手一揮給她在學校對面買了一套公寓。
她下意識擡起頭往萬晨露那邊撇了一眼,卻一下對上了女人那雙沉靜的眸子,她愣了一下,趕忙轉回頭小聲說:“和别的人住在一起才更害怕。”
“是嗎。”萬晨露沒有在乎這個妹妹顯然不健康的發言,說到底兩人也不怎麼熟悉,甚至因為她母親的原因兩人之間應該更差些的競争關系才對,隻不過這個女孩被她母親保護的太好了,沒有一點危險意識。
萬晨露沉默地坐在車裡看着女孩走向樓内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後,才掏出手機翻到女孩的聊天界面:【有事随時和我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