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來到校園裡,十月份天氣已經開始變冷,學校裡随處可見的萬年青依舊翠綠逼人。
薛譚喜歡綠色,手掌拂過有些紮人的灌木叢,撿起飄落在上面的一片樹葉,她拿在手裡轉了轉,看地上沒有一片落葉,垃圾桶也找不到,于是隻好先塞進了兜裡。
因為是一個專業的,薛譚來到教室又見到盛晚了。
黑發雪膚的美麗少男坐在教室最後一排,清風帶着明媚的陽光闖進來,被他優越的側顔切割成細碎的光影,仿佛春日山間小溪在流動,像是落入塵間的精靈。
他穿了綠色薄外套,擋住了清晨被薛譚嫌棄的傷痕,不知為何手上拿着一朵小白花,勃勃生機在他周身湧動。
薛譚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伸手從他手裡拿過花,使少男不得不看過來。
再見到薛譚的一瞬間,盛晚立刻展露笑顔,男孩語調溫柔得就像那朵白色小花,“譚譚吃早飯了嗎?”
薛譚不明白盛晚怎麼那麼糾結于自己的早餐,她把花還給男孩,點點頭,“吃了。”說罷,她盯着盛晚纖長濃密的睫毛,問:“胳膊上的傷抹藥了嗎?”
他們兩個默契地把今天早上的小風波遺忘掉。
如果是孟文霖的話,一定會反問“桃桃這是在關心我嗎”,可盛晚隻是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溫溫柔柔說:“還沒有呢。”
薛譚一下子擡高聲音,但也隻是能正常聽到的程度,“都那麼多天你自己不知道上點藥?就這麼放着不管萬一留疤了怎麼辦啊?”
盛晚眨了眨眼,稍微向薛譚這邊靠了點身子,他垂下眼皮,讓人看不清真正的情緒,“我隻幾天一直在想那個問題。”
“什麼問題?”
“譚譚會希望我還手嗎?”
薛譚惡寒,遠離他,“真是有病。”
盛晚卻是捂着嘴咯咯笑起來,他擡手打開薛譚的手,将白色小花放置在女孩掌心,“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其實當時就知道了,隻不過還是想親口問問。”他松開手,微笑着回答了薛譚之前的問題:“今天回去就會開始抹藥,譚譚放心好了,不會留疤的。”
薛譚盯着手裡的花幾秒鐘,潔白小花在陽光的浸染下盛放出淺金色的光芒。終究沒有扔掉,她将花朵夾在大學第一堂課的課本裡,問盛晚:“你到底是誰啊?”
她可以肯定盛晚是故意接近自己,大約從前就是認識自己的,可是她腦海中完全沒有這個人的印象。
盛晚捏着書皮的手猛地用力,他忽然轉頭看向窗外,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平靜說:“隻是你的鄰居而已。”
薛譚這回沒有像以前一樣為盛晚的裝模作樣感到生氣,脾氣很好地拿起筆在書本第一頁寫上自己的名字,“你不想說就算了,想知道的事情我會自己弄清楚。還有——”
她突然遞給盛晚一片微微泛黃的樹葉,從她的視角隻能看見男孩粉色的耳垂和一點點鼻尖,“我要追你了。”
幾乎是薛譚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盛晚便轉過頭來,他們對視很久。
上課鈴聲響起,盛晚從薛譚手裡接過枯萎了的葉子,看了五六秒,倏爾笑了:“為什麼送我這個。”
“因為要追你啊。”薛譚理所當然地說。
“我是說——”盛晚看向薛譚的目光中帶着點點笑意,會發光似的,像是夏夜裡星光稠密的天空,“追我為什麼要送我葉子?”
她驚訝:“這可不是普通的樹葉,這是包含了我心意的樹葉!以前有人送過你葉子嗎?”
盛晚笑看着薛譚,沒有說話。
于是薛譚繼續說:“沒有人送過你樹葉,那是因為沒有人像我一樣愛你。才剛剛入秋,你知道剛才我找了多久才找到落葉嗎?”她握住盛晚的手,認真說:“我隻送過你樹葉,在我心裡,你就是最特别的——所以——”
薛譚話音一轉:“你一定要好好治療你的胳膊,千萬不要讓它留疤,否則我會很傷心的,明白嗎?”
盛晚忍不住笑出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