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譚打翻盛晚手裡的面條,并不買賬:“盛晚,任何人都沒資格評判我的感情,你也是。”
她厭煩盛晚這副好像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高高在上地說什麼“你不喜歡我”,甚至還用喜歡和她談條件。薛譚承認自己不是一個聰明的人,在認識和處理感情上沒辦法做到十全十美,但這并不代表她就得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一樣被盛晚牽着鼻子走。
她雙手環胸不去看盛晚,冷冷說:“你走吧,我不想吃了。”
盛晚站在原地沉默許久,直到薛譚回到客廳,他才找來把地上的面條收拾幹淨,又重新熬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他擡眸看了一眼低頭打遊戲的薛譚,沒有說什麼,回到廚房默默把鍋碗瓢盆洗幹淨了。
第二天是周一,薛譚有早八。她困倦地喝了一杯咖啡,打開門就看見端着早餐的盛晚站在門外。
“對不起,譚譚。”盛晚立即道歉,“昨天晚上是我的錯,我不該輕視譚譚的感情,真的很抱歉。每個人的感情都是獨一無二的,也隻有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感情的人,一直以來是我太傲慢自大了,昨天傷害了譚譚,對不起。”
他道歉很誠懇,可薛譚并不領情:“嘴上說些空話有什麼用,漂亮話我也會說。”
于是盛晚撲通一聲跪下來,“譚譚,回去後我反思了很久,我确實是故意接近譚譚,但我從未做過任何傷害譚譚的事,以後也絕對不會做,因為從前就認識譚譚,所以自以為很了解你了,可是——”他仰頭看向薛譚,眼含淚水,“不是這樣的,最了解譚譚的人,是譚譚自己。”
他膝行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拽住薛譚的褲腿,再一次無比鄭重道歉:“對不起,譚譚,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最了解譚譚的人,是譚譚自己——薛譚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算了。”薛譚撇過頭,硬邦邦說:“你起來吧。”
兩人之間第一次争執就這樣結束了,走在去學校的路上,薛譚盯着地上兩個人相互靠近又相互分離的影子,主動說:“盛晚,你知道麼,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覺得你不對勁了,不是在圖書館前,而是回到家後。”
盛晚沒有說話,靜靜等待在心裡面組織語言的薛譚說話。
“還有後面那麼多次接觸,我也能看出來你的僞裝,其實是你故意露出馬腳的吧?”不等盛晚回答,她就繼續說:“也不能說是故意露出馬腳,大概在你最初計劃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去隐瞞。”
她忽然笑了一下,盛晚有一瞬間怔愣。
“我不介意你對我隐瞞你的過去,甚至,我根本不想知道那些。”薛譚希望她和盛晚之間隻是單純的她一見鐘情追他,或者他從前對她一見鐘情了然後故意勾引她,至于那些更加複雜的原因,說她逃避也罷,說她膽子小也罷,她一點也不想知道。
就像那段她幾乎回憶不起來也不想回憶的悲痛經曆,或許不是回憶不起來,隻是她刻意忘掉了,腦海裡一直催眠自己“忘記它忘記它......”于是平日裡就絕不會主動回憶起來,那就相當于沒有發生了。
包括高中時候考試成績不理想了就把試卷扔掉裝作沒有這次考試一樣,薛譚是個很擅長自欺欺人的人。
她摸了摸鼻子,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個心大到離譜的傻子,于是小聲為自己辯解:“如果以後我發現了你接近我的原因,我不會當作不知道的。”
盛晚靠近薛譚的那隻手忽然抽動了一下,像是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女孩,卻又被主人強行壓制下來。他側頭看向身邊的女孩,隻能瞧見她漆黑的發頂,發出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他也分不清了,“萬一我是什麼壞人呢?”他也為自己辯解:“——當然,我可不是壞人,隻是舉個例子。”
薛譚皺着眉頭想了一會,踢飛路上一塊石子,“我覺得你喜歡我。”女孩在這方面倒是有很高的配得感,與她平日裡面對女孩子們唯唯諾諾猶豫不安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盛晚渾身一緊,心髒卻柔軟得快要化掉。
女孩彎下腰又直起身,她轉身正對着盛晚,于是盛晚也轉身,兩人相對而立。
薛譚伸出拳頭,在盛晚不解的注視下翻轉過來,然後打開。
是一顆心形的的石頭。
她抿了抿唇,把石頭塞進少男口袋裡便背着書包跑向了教室。
徒留下盛晚一人站在原地。
上課鈴聲驟然響起,他愣愣地擡起手捂緊胸口,劇烈的心跳聲鋪天蓋地地洶湧而來,壓過所有聲音,幾乎震碎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