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薛譚沒有課,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午飯的時候盛晚也問起了薛譚社團的事情,她給出了和孟文霖一樣的說法,又問少男要不要加入什麼社團和部門。
盛晚笑着看向薛譚,是回答問題也是在征求意見:“我想和譚譚一起。”
薛譚微愣,沒有立刻生氣,而是反問:“你不是答應了要和我保持距離嗎?”
盛晚點頭,再次保證:“我不會在學校裡暴露和譚譚的關系的,隻是因為不知道該加入什麼社團,所以幹脆跟着譚譚一起做選擇好了。”
少男盤腿坐在地上,坐在沙發上喝粥的薛譚隻能看見他的一半側臉,他細密的長睫毛忽而扇動一下,于是她便對上了一顆漆黑眼眸。他勾起嘴角仰頭朝薛譚笑了一下,便繼續低頭用勺子小口喝着粥。
很乖巧,也很動人。
于是薛譚脫口而出:“盛晚,做我男朋友吧。”
少男嘴角笑意更盛,眼眸亮晶晶的,終于不再是漆黑一片,像是滿天繁星的仲夏夜,撩人心弦。
“好哦。”他說。
薛譚眨了眨眼睛,像是還未反應過來,也有可能是一時沉浸在盛晚美麗醉人的眼睛裡出不來,總之沒有反應。
她沒想到兩個人确定關系是在這樣平淡的早晨,他們坐在一起吃飯,和從前的每一個清晨沒有區别。然而就是這樣尋常的時刻,恍惚間的一瞬,反而成了後來兩個人之間最珍貴的回憶。
明确的戀愛關系并未給兩人之前就已經存在的暧昧氛圍帶來什麼改變,比起整天騷裡騷氣勾引薛譚的孟文霖,盛晚更像是落入凡塵的聖潔天使,誤入人世的貌美精靈。或許因為盛晚那張臉太過純淨無暇,薛譚喜愛吻他勝過于上床。
如果非要說作為薛譚男朋友的盛晚獲得了什麼特殊待遇,那麼就是他可以坐在薛譚家的沙發上了。
薛譚把少男壓在沙發上,雙臂環住他白裡透粉的脖頸,兩人離得很近,節奏均勻與雜亂的呼吸彼此交融,他們眼中倒映着彼此。屬于少男的那雙黑曜石般靜谧深邃的瞳孔逐漸變得濕潤,盈盈水光中,薛譚看見他眼裡的自己逐漸變得模糊。
下一秒——
盛晚直接哭了出來。
淚珠滾落,打濕漂亮的下眼睫,他輕輕眨了一下眼又睜開,眼眶變得鮮紅,也濡濕了纖長濃密的上眼睫。
“不是吧?”薛譚突然遠離盛晚,放下胳膊從一旁的桌子上抽出紙巾蓋在他臉上,胡亂擦了兩下,“我連親都沒親呢大哥。”
盛晚卻突然摟住薛譚的腰,忍不住将臉埋在女孩頸窩,聲音哽咽:“對不起......譚譚,我、我就是太高興了......我太幸福了......”
為了不使自己倒下去,薛譚下意識拽住盛晚的衣領。肩膀處的布料很快變得濕熱,她無語凝噎,被盛晚突如其來的哭泣弄得不上不下的,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細碎的哭泣聲斷斷續續鑽進耳蝸,能夠聽出來少男已經極力壓制哭聲,但發自内心的感情永遠最洶湧澎湃、難以阻攔的。
薛譚就這麼被盛晚抱着,視線不自覺落在滿屋子的玩偶上,她們有的是動物,有的是植物,有的則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幻想生物,形态各異,但是無疑給孤獨一人的薛譚帶來的極大的安慰。
喜歡玩偶是因為不擅長和人類打交道,雖然性格内向但薛譚從小就不認為自己是個享受孤獨的人。就像她從前總是和孟文霖分享自己絢麗多彩的夢境以及一些小事一樣,她很希望能夠有人留在她的世界和她一起躲起來,陪伴她。
可孟文霖是做不到的。
盛晚還在哭,薛譚漫無目的地想,孟文霖積極樂觀的陽光美少男,注定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盡管自己也在嘗試着努力和外界接觸,努力去和别人交朋友,可是每一次被孟文霖鼓勵着這樣做時,她的内心深處總是充滿了疑惑。
為什麼一定要她走出去呢?愛她就要把她誇得天花亂墜嗎?
薛譚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鑽牛角尖了,但是沒有辦法,她就是個小心眼又處處敏感的人。其實比起成為孟文霖口中“可愛又優秀”的人,薛譚更希望孟文霖能夠接受真實的自己。
為了不讓媽媽失望,她會盡自己所能去努力成長,與此同時,她還是希望能夠有一個人站在後方接納從前和現在的自己,以及未來自己不那麼完美的地方。
薛譚希望盛晚能夠成為這個人。
就算無法做到也沒關系。
薛譚伸手回抱住盛晚,她會把他關在隻有她的世界裡。
閃閃發光的、萬衆矚目的盛晚,隻能屬于她一個人。
這樣,無論她是什麼樣子,盛晚都隻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