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觀察過了,他身上那件衛衣,少說得這個數。”李希伸出手比了個“耶”。
她喜歡追星,且立志以後進入時尚圈工作,所以在對各種品牌的研究方面頗有心得。
宋漁試探着猜測:“二百?”
“什麼啊!”李希晃了晃手:“二千!”
“還是當季新品。”她又補一句。
“嘶~”
宋漁倒吸一口冷氣。
兩千塊買一件衛衣,對普通高中生來說簡直像在做夢。
但她還是不太敢信:“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怎麼可能!”
突然,有人頭從後方擠進來,打斷了小姐妹間的悄悄話。
胡成禮滿臉好奇地打探:“你們聊什麼呢?什麼二百,兩千的?”
兩人被吓了一跳,李希拍着胸口順氣,連帶翻了個白眼:“說了你也不懂。”
“切~搞得好像我想聽似的。”胡成禮撇撇嘴,轉向宋漁:“聽說你有新同桌了,他人怎麼樣?要是他敢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幫你收拾……”
話沒說完,前面兩個人忽然停住不走了。
胡成禮後知後覺擡頭,蓦地對上一雙眼睛。
眼神深邃而幽暗,沒有太多情緒,卻讓人莫名害怕,根本不像是個高中生。
他匆忙瞥開視線,略帶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宋漁也在看陸思淵,更準确地說是在看他的衣服。
純黑色的衛衣混在一衆藍白校服中間看起來格外顯眼。
但衛衣的設計又十分簡單,除了胸口處的一串英文字母logo外,沒有任何圖案,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值兩千的樣子。
宋漁更加覺得是李希看錯了。
一上一下,兩撥人擦肩而過。
胡成禮還想繼續剛才的話題,被宋漁搶先打斷:“快要上課了,咱們快回去吧。”
閨蜜兩個手挽着手快速跑開,徒留他站在原地,煩躁地撓了撓頭。
-
晚自習一直上到九點半。
下課鈴響,李希收拾完東西站起來,回頭發現宋漁還坐在椅子上,穩如泰山。
“你等什麼呢?走啊,回家了。”
“你先去找胡成禮吧。”宋漁不慌目标地合上筆蓋,指指身邊的同桌:“我今天跟陸思淵一起走,他第一次下晚自習,我不放心他。”
關心同學,很好。
隻是這話怎麼聽都有點怪怪的。
陸思淵整理書包的動作一頓。
偏偏李希沒覺得有任何不對勁,她點點頭,說:“那行,你們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拜拜。”
班裡同學個個都是數兔子的,眨眼間就沒剩幾個人了。
宋漁等陸思淵裝好書包,跟着他起身。
陸思源看着她空蕩蕩的雙手,想說點什麼,猶豫幾秒,終究還是忍住了。
回家的路上,兩人的相處模式依舊跟上周六一樣,宋漁單方面輸出,一張嘴幾乎就沒停過,而陸思淵隻會在極少數的時候發出短促氣音,算作回應。
但經過抄作業那麼一遭,關系到底有所進展。
兩手空空的反倒變成了陸思淵,因為他的書包被放進了宋漁的車筐裡。
當然,是在宋漁強烈要求下的結果。
“我有車。”她說:“反正我們是朋友了嘛。”
……
從學校到平安巷,走路大概需要十五分鐘。
臨近十點,巷子裡靜悄悄的,宋漁率先到家,站在門口笑嘻嘻地跟陸思淵揮手道别:“明天見。”
重新拿回書包,陸思淵随手将一邊帶子挎在肩上,聞言,隻“嗯”了聲,轉身繼續獨自向前。
兩旁的房子有些已經熄燈了,他就這樣穿梭在忽明忽暗的光影裡,悄無聲息。
宋漁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确認再也看不見陸思淵的身影,然後轉身開門。
聽到動靜,馮秀美第一時間從沙發裡站起來。
先念一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又問:“餓嗎?媽去給你下碗面條。”
宋漁搖搖頭說不餓,緊跟着打了個哈欠:“困。”
“水給你燒好了。”馮秀美說:“困了就快點去洗澡睡覺。”
“嗯。”
宋漁鑽進房間,沒幾分鐘又走出來,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睡衣。
她徑直走進衛生間,剛打開熱水器,門就被敲響了。
馮秀美的聲音跟着響起:“小漁,你晚上又跟陸思淵一起回來的?”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你快洗澡吧。”
踢踢踏踏地拖鞋聲走遠,宋漁沒想太多,迅速鑽進熱水裡。
等到她一切收拾妥當,舒舒服服地鑽進被窩裡時,已經接近十點半了。
宋漁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手機。
學校規定不允許學生帶手機,所以她隻能趁睡前享受短暫的自由時光。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她最大的消遣無非是在某短視頻APP上刷幾個貓貓狗狗的視頻。
毛茸茸的小家夥們,萌得人心都化了。
今天APP的開屏廣告是某知名服裝品牌,宋漁忽然就想到了李希今天上午的話。
她快速在屏幕上劃了幾下,關閉短視頻APP後台,轉而打開浏覽器,努力憑借記憶在搜索框内打下幾個英文字母。
頁面跳轉,一連串的關聯搜索映入眼簾,其中包括購物平台推薦。
一片鮮紅的數字價格,直白地印證了一件事——李希沒看走眼。
但宋漁還是想不通,如果陸思淵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那他幹嘛要轉到晉水這種小地方來,他大可以去北上廣的一線城市,那邊比這裡可發達太多了,條件也好。
要說是因為外婆家在這兒,那也還是說不過去。
從宋漁有記憶開始,餘阿婆就一個人住在這裡,她甚至都不知道餘阿婆還有個女兒,更别提外孫了。
如果陸思淵家有錢,那麼他們早就該把餘阿婆接走了。
可要說他不是,那他身上的衣服又該怎麼解釋?
看着可不像假貨。
陸思淵也不像是會穿假貨的人。
屏幕右上角的數字跳到了三十,宋漁的睡覺時間到了。
她立馬放棄糾結。
既然事情想不通,那就沒必要再想了。
就像做數學題一樣,不會做就空着呗,有什麼大不了。
宋漁把手機丢進抽屜,按滅床頭燈,拉起被子把自己裹緊,最終發出一聲舒服的歎謂。
然後轉頭就跟周公約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