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漂亮又溫柔的阿姨,宋漁的心情好極了,前面因為月考而産生的郁悶情緒蕩然無存。
直到回家,坐在餐桌前,她都還在念叨這件事。
“媽,我跟你說,我剛才見到陸思淵的媽媽了。”
馮秀美語氣淡淡的:“是嘛。”
“嗯。”宋漁重重點頭:“他媽媽好漂亮,說話的時候好溫柔啊。”
馮秀美動作一頓,擡頭看她一樣又迅速低頭,夾起幾粒米飯放進嘴裡,輕描淡寫地說:“溫柔漂亮有什麼好的。”
“當然好啊。”宋漁不服氣地反駁:“總比你整天兇我好。”
“我什麼時候兇你了。”馮秀美用筷子悄悄碗沿,催促道:“快點吃,吃完抓緊寫作業去,别沒事在這兒說些有的沒的。”
宋漁撇了撇嘴,識趣地沒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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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這樣的,有些事,無論你再想逃避,它也總會如期發生。
比如,月考。
其實最折磨人的并非考試本身,而是考完試發成績的時候。
數學課上,在正式講卷子前,班主任鄭千琴照例拿着成績單對全班同學本次的月考成績進行點評。
“這是這學期的第一次月考,我聽各科老師說知識點都講的差不多了,正好對大家的掌握程度進行一下摸底。”
鄭千琴的視線從上劃到下:“總體來說呢,咱們班的成績還算可以,跟上學期期末考試比還是有進步的。”
“尤其是陸思淵同學。”看着那一串數字,鄭千琴翹起的嘴角根本壓不下去:“在本次月考中取得了全班第一,年級第二的好成績。”
“但是呢,你之前的學校講課進度比我們這裡快,所以你也别太驕傲,再接再厲,争取下次保持住。”
陸思淵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全程沒有任何變化,注意力也不在這上面。
主要是耳邊響個不停的“咔哒”聲太有魔力了。
餘光裡,宋漁趴在桌子上,一隻手墊着下巴,另一隻手快速按着自動鉛筆。
她把鉛芯全部按出來,然後再一股腦兒地戳進去。
循環往複。
從這堂課開始她就是這副模樣,陸思淵推測她大概是因為月考成績而郁悶。
尤其是數學,發卷子時他在不經意間瞥到過,正中央鮮紅的數字實在讓人有點慘不忍睹。
講台上,班主任依舊在激情滿滿地進行評價,基本保持給個甜棗再打一巴掌的原則。
宋漁又一次“咔哒咔哒”地把鉛芯按出來。
“但我們班也有個别同學,那數學成績,十六分,你好意思考,我都不好意思說,答題卡扔地上随便踩一腳都比這多。”
“是吧?”
“宋漁。”
“咔哒。”
鉛筆芯斷了。
宋漁收回手,用拇指蹭掉指腹上被鉛芯壓出來的淺淡黑印。
鄭千琴居高臨下,隻能看到小姑娘漆黑的發頂,磨了磨後槽牙,到底沒忍心再說更難聽的話。
她對宋漁可謂又愛又恨。
小姑娘長得白淨漂亮,又善良,嘴又甜,見人就笑,樂于助人,還不惹事。
可就是偏科嚴重,生物甚至能考滿分,到了數學,每次都隻有二三十。
你說她不認真吧,卷子上寫得滿滿當當,但問題是答案沒一個對的。
偏偏她這個班主任還是教數學的。
每當想起這些,鄭千琴就覺得頭大。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屈指敲在黑闆上:“行了,都把數學卷子拿出來,我們先看第一題。”
宋漁立刻坐直,默不作聲地從桌洞裡抽出被疊得四四方方的試卷,然後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黑闆,仿佛下了多大的決心似的。
陸思淵原本以為她會像往常那樣,下了課就能把所有的不愉快抛之腦後。
結果完全出乎他的預料,宋漁的低落情緒一直持續到放學。
恰好又是周六,兩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宋漁推着自行車,悶頭向前。
陸思淵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連垂在腦後的馬尾辮都蔫哒哒的。
他曾經不止一次覺得宋漁聒噪,奇怪于她怎麼會有那麼多話要說,甚至想要躲遠點,讓耳朵清淨清淨。
可當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感覺有點不适應。
陸思淵默默在心裡算了一下,截至今天,他轉學到這裡正好三個星期。
科學研究表明,養成一個習慣的周期是二十一天。
而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它會在不經意間形成,然後其無聲息地融入到你生活中的每個角落。
陸思淵轉頭看向左側,發現身邊的人連肩膀都向下耷拉着。
他比宋漁高出大半個頭,此刻看着她,覺得她就像是被主人訓斥了的小狗,特别失落。
于是,他抿了抿唇,鬼使神差般地,在這條回家的路上,第一次主動開啟話題。
“最近有什麼好看的電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