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繩子轟然斷裂,刀垂直落下,徹底宣布了她的死期。
宋漁撐着桌沿起身,從陸思淵身後繞出去,磨磨蹭蹭地往外走。
……
鈴聲響了又響。
喧鬧的走廊再度恢複安靜。
陸思淵看着旁邊依舊空蕩蕩的位置,猶豫了幾秒鐘後,赫然起身。
木制的椅子腿劃過大理石地面,發出一陣“吱嘎”聲,不大,但在安靜的教室内稍顯突兀。
他忽略了所有看過來的視線,邁開長腿大步走向門口。
路過第一排時,班長伸手虛攔了他一下,小聲問:“你要去哪?”
陸思淵腳步未停:“衛生間。”
班長抓了抓頭發,疑惑道:“不是剛上課嗎?”
後排傳來某個男生不屑地輕嗤:“切,拽什麼拽,還不是小……”
“閉嘴!自習課,别說話!”
班長緊急回頭,截斷了他的話,隻是對于沒能說出口的那半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班級裡傳播消息的速度堪比宇宙飛船,幾個小時的功夫,足以讓他們搞清所有來龍去脈。
相比盧憶雪受傷,衆人的關注點更多放在了陸思淵的身世上,比剛才那個男生說話難聽的大有人在。
轉學生、長得帥、學習好……
幾個詞放在同一個人身上,不知道引發多少羨慕嫉妒。
……
另一邊,辦公室内,宋漁剛剛按照班主任的吩咐講完事情發生的全過程。
“老師,我真不是故意的,當時她……”話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麼,立馬改口:“當時我就是有點走神,沒控制好力道。”
宋漁低着頭偷瞄班主任臉色,不斷在心裡祈禱沒被發現。
其實她也算不上撒謊,事情确實就是這樣簡單。
她發球時太用力了,盧憶雪沒一時不查沒接住,球打在手腕上又彈起來,正中鼻子。
隻是走神的原因……
鄭千琴當了快二十年班主任了,見過得學生無數,沒什麼看不出來。
但她隻是“嗯”了聲,說:“我知道了,這事兒就是個意外,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回去跟盧憶雪道個歉,就過去了。”
有些事情,當着半大孩子的面,她到底說不出口。
宋漁連連點頭:“好。”
鄭千琴擡手拍拍她的肩膀:“行了,回去上自習吧。”
宋漁走出辦公室,輕手輕腳地将門掩合,然後轉身剛要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走廊裡足夠明顯。
她下意識回頭,看見一道颀長身影從拐彎處的視線死角裡走出來,由暗至明,很快走到她面前。
“你——”
“你——”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身後的門内突然傳來一聲東西落地的動靜。
宋漁一驚,立馬握住陸思淵的胳膊:“先走。”
班主任辦公室門口,屬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夏夜微涼,熱源自手腕處源源不斷地傳來,陸思淵垂眸看着,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走出大概五米,宋漁警惕地看向身後,确認沒人後,這才松手,問他:“你怎麼在這裡?”
陸思淵蓦地一怔,給出的理由還是同一個:“去衛生間。”
“哦。”
兩人并肩往教室方向走。
宋漁一路不停偷偷打量他的臉色,奈何什麼都沒看出來,最終試探着開口:“你有沒有聽班裡有些人說……”
陸思淵語氣淡淡的:“我知道。”
他停下腳步,偏頭看向她,問:“你想問什麼?”
“不…不是。”怕他誤會自己的意思,宋漁趕緊擺手,慌亂解釋:“我就是想說,你别把那些話放在心上,他們又沒見過餘阿姨,她那麼溫柔,肯定做不出那種事!”
陸思淵“嗯”了聲,似乎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
他忽然擡起手,把東西往前一送。
“可樂!?”宋漁眼睛一亮,仰頭看他,驚道:“給我的?”
“嗯。”
陸思淵就是覺得喝點甜的她心情可能會好些。
因為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他硬是冒着被抓的風險在上課期間跑到學校超市買了一瓶。
“你哪來的?”宋漁問。
陸思淵沒說話,隻是又擡起另一隻手,幫她把瓶蓋擰開,壓縮氣體從縫隙裡鑽出,發出“呲”的一聲,然後才遞到她手裡。
宋漁咧開嘴角,朝他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謝謝!”
上課期間,走廊裡隻有少數幾盞燈開着,光線幽幽,反倒襯得她那雙眸子更亮了。
細碎的,宛如其中藏了萬千星辰,璀璨奪目。
當事人對此全然不知。
宋漁正在享受來自親同桌的投喂,可樂剛打開後的第一口,帶着最猛的勁頭,氣泡一路從舌尖跳到胃裡,随之氣體不斷上湧。
然後,她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小小的嗝。
恰巧這時,走廊外有陣風吹過耳畔,連帶着送來的還有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
可宋漁偏偏就聽見了。
她忽然感覺耳根一熱,像是有人在她腦袋旁邊點了把火,一路燒到臉頰兩側。
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