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比較窄,一輛車開進來就能堵得嚴絲合縫,所以大家平日裡進出都騎兩輪的。
“估計是誰家親戚吧。”她說。
孫青文點頭表示認同:“肯定是外來的。”
巷子比較窄,一輛車開進來就能堵得嚴絲合縫,所以大家平日裡進出都騎兩輪的。
宋漁彎彎眼尾,溫聲勸道:“您也别生氣了,生氣可容易長皺紋哦。您這張臉要是長了皺紋,那就實在太可惜了。”
孫青文被她哄得心花怒放,伸出食指點在她額頭上:“哎喲,你這張小嘴啊,哄死人不償命咯。”
宋漁笑得更燦爛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嘛。”
“行啦,我先不跟你說了,我得回去做飯了。”
“好滴。”她後退一步,讓出位置:“孫阿姨再見。”
目送孫青文騎車走遠,宋漁繼續晃悠着胳膊向前,嘴裡不自覺地哼起不知名曲調。
直到臨近目的地,她才後知後覺想起,那好像是陸思淵上周日彈的某首歌之一。
好洗腦。
宋漁晃了晃頭,擡手準備敲門。
說來奇怪,這麼熱的天,外面的栅欄門大敞着,反倒是裡面那道鐵門關得嚴絲合縫。
而下一秒,問題就得到了答案。
就在指骨即将觸到門闆的瞬間,裡面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你怎麼還有臉到這兒來!!”
宋漁宛如觸電一般,猛地打了個哆嗦,趕緊把手縮回來。
理智告誡她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應該迅速避開。
可偏偏她的腿在此刻像是灌了鉛,一步都無法挪動。
認識幾個月來,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陸思淵。
無論是第一印象,還是在後續的相處當中,陸思淵似乎永遠都是一副淡定持重的模樣,哪怕是面對母親無端的指責和毆打時,他也依舊冷靜。
隻有很偶爾的時間,他會流露出些許落寞神色,或是表露出他孩子氣的一面。
卻從來沒有如今天這般歇斯底裡。
門内的争吵還在繼續,老房子的隔音效果甚是堪憂,對話一字不落地往她耳朵裡鑽。
一道并不熟悉的聲音:“你就以這種态度跟我說話?”
陸思淵反問:“你配嗎?”
“你是我兒子!我養了你這麼多年!”
“在我心裡,我爸早就死了!”
“……”
“嘭!”
似乎有什麼重物落地,繼而被摔得四分五裂。
緊跟着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好像被氣極了,帶着顫音:“滾!你給我滾!”
聲音到此戛然而止,門内陡然安靜下來。
宋漁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慌亂地想要逃走。
但已經來不及了。
鐵門豁然被拉開,發出略顯沉重的動靜,有人從裡面被推出來,路過門檻時還被絆了一下,踉跄着差點撲倒在地。
那是位不認識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色西裝,腳踩黑色皮鞋,鞋面被擦得锃亮,在太陽隐隐反光。
宋漁仰頭看了看頭頂的大太陽,都替他嫌熱。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門外還有其他人,趕緊調整好姿勢,站直身體,然後擡手拽了拽衣擺,撫平上面并不存在的褶皺。
陸思淵緊随其後出現在視野中。
當看到宋漁時,他也愣住了。
宋漁趕緊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無比尴尬的笑。
陸思淵沒有說話。
他移開視線重新落在中年男人身上,聲音冷得吓人:“帶着你的東西滾吧,以後别再來了。”
話音未落,幾個硬紙袋子被丢了出來。
昨天晚上剛下過雨,巷子裡的積水還未幹透,好巧不巧正落在上面。
宋漁雖然不認識那上面的燙金logo,但隻從包裝的精緻程度來看,也能判斷出這些禮品價值不菲。
“哼!”男人面上挂不住,冷哼一聲:“你們别後悔就行。”
說完,掉頭就走,看都沒看那些東西一眼。
太尴尬了。
宋漁很少會産生這種感覺。
她手足無措站在原地,慌亂地不知道應該看哪裡才好,大腦瘋狂運作之後,最終決定對剛才的事情緘口不提,隻說:“我…我也是剛來,不是說好要去那裡嘛。”
陸思淵依舊沉默,轉頭往屋内看了一眼。
宋漁發誓自己真不是故意的,隻是随着他的動作剛好有道空隙出現,而她恰巧瞥見内裡情形。
滿地狼藉。
餘鸢跌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臉,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哭泣。
陸思淵收回視線,她也跟着趕緊低頭。
“對不起。”他輕聲開口:“今天可能先沒辦法去了。”
宋漁連連:“好…好,沒關系。”
她伸出左手指指旁邊:“那我先…先回去了。再見!”
然後掉頭就跑。
……
大門開了又關。
馮秀美聽到動靜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似乎對宋漁的去而複返變現得毫不意外。
她也不問發生了什麼,怎麼又回來了。
隻是舉着沾滿白面的手說:“晚上吃餃子,你要過來幫忙嗎?”
宋漁原本還在擔心會被追問原因,短短的時間裡她已經想到了好幾種借口,卻不想馮秀美說這個,于是趕緊點頭應下:“來,馬上就來。”
可惜宋漁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不會隐匿心事的人,剛才發生的一切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以至于她頻頻走神。
直到第三次擀餃子皮時壓到手指,終于被馮秀美一臉嫌棄地趕出廚房。
“去去去,回房間寫作業去!”
宋漁這輩子都沒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如此合心意,頓時如蒙大赦,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地跑開了。
馮秀美偏頭看着她雀躍離開的背影,無奈歎息。
也不知道一直放任她這樣下去究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