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漁張了張嘴,正要反駁,又聽他繼續道:“我要是真煩你,第一天認識的時候就把你甩開了,後來還至于天天等你上學,跟你往外面跑,還背你去醫院?”
說到最後他都有點咬牙切齒了:“我又不是犯賤。”
宋漁悄悄轉了轉腳踝,受傷的地方早就好了,半點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嗯……
話雖然難聽了點,但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是她想多了,理解錯了。
“至于她……”陸思淵一頓,看向她的眸光閃了閃:“我覺得應該不會介意。”
“我……”
宋漁沒有注意到他眼中轉瞬即逝的異樣,正猶豫着要不要道個歉,卻看到他移開了那條擋住她去路的長腿。
陸思淵側身後撤一步,給她讓出空間:“走吧,回去上課。”
宋漁當即不再猶豫,擡腿就走,背影看上去多少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陸思淵緊随其後。
距離上課鈴打響已經過去有幾分鐘了,整個教學樓都靜悄悄的,路過某個班級門口時,偶爾能聽到一陣輕微的書頁翻動的聲音。
走廊裡的燈全部黑着,月光從外面灑進來,被外牆切割成段段薄紗鋪在地面上。
宋漁一馬當先,身影在明暗交替間不斷穿梭,墜在腦後的馬尾辮也随之輕輕搖擺。
讓人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童話書裡說的暗夜精靈。
陸思淵跟在後面,目光始終落那道倩影上。
既然她把他從深淵裡拉出來,就别想着再放手。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陸思淵腳步一頓,繼而無聲地勾起了唇角。
從某方面來說,基因真的是個很強大的東西,他除了繼承了母親的顔值外,大約同時也繼承了她骨子裡的瘋狂和執拗。
但堅持抓住想要的東西,或許也沒什麼不好吧……
正當他想着的時候,前面那道身影已經拐進教室了。
宋漁快怕死了,她原本打算從後門溜進去的,結果也不知道誰把門給關上了,無奈隻能走前門。
她佝偻着身體,努力降低存在感,恨不得把整個人縮起來,越小越好,就擔心班主任此時在看監控。
可謂越怕什麼就來什麼。
“站住!”
突如其來的一聲冷喝。
宋漁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地擡頭,發現班主任就坐在講台上。
她頓時定在原地。
身後,陸思淵也走進來了,自覺站到她旁邊。
無數道視線齊刷刷地聚在兩人身上。
甚至有幾個平時不太老實的,滿臉躍躍欲試,想要跟同桌讨論讨論。
不過礙于班主任坐在上面,最終還是識趣地歇了那份心思。
鄭千琴望了一眼教室後排靠窗的位置,兩張并排桌子全都空着。
她厲聲質問道:“這麼晚才回來,幹嘛去了?”
宋漁舉了舉手裡的杯子,小聲說:“去打水了。”
鄭千琴眉頭緊鎖:“打水要這麼久嗎?”
“今天天熱,水房人多。”
宋漁感覺心都快從嗓子裡跳出來了。
所幸班主任勉強接受了她的說辭,移開視線,擡了擡下巴示意陸思淵:“你呢?”
宋漁心中剛落下去的時候又“嗖”地提起來,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反觀後者,似乎壓根沒當回事。
陸思淵面色如常,擡手捂住肚子,緩緩開口:“老師,我今天有點吃壞肚子了。”
鄭千琴闆着臉,目光不停在兩人中間來回徘徊打量,就是不松口放兩人回去。
宋漁站在原地,被雙面夾擊,隻覺得如芒刺被。
其實也不怪鄭千琴多想,這個年紀的孩子正處在對于愛情充滿幻想的時候,高三階段壓力大,别的心思就更容易活躍起來。
防患于未然嘛!
這東西就得趁它還在萌芽期就徹底扼殺在搖籃裡。
但眼前這倆人……
一個表情坦蕩,一個滿是茫然,實在看不出有那種傾向。
“行了。”鄭千琴擺了擺手:“回座位上吧。”
宋漁松了口氣,貓着身體快走兩步,又聽身後傳來警告:“下不為例啊。”
她趕緊回身點頭:“嗯嗯嗯!”
一場短暫的插曲就此落下帷幕,教室裡再次恢複安靜。
鄭千琴視線掃過全班,對學生們認真學習的态度還算滿意,于是站起來走了。
“嘎達嘎達”的高跟鞋聲逐漸走遠。
直到徹底消失的那一刻,陸思淵突然感覺胳膊被人碰了下。
不待他轉頭,一個黃豆粒大小的紙團直接“嗖”地飛到眼前。
陸思淵不動聲色地把紙團扣住,然後指尖壓在邊緣,單手将它展開,期間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别的地方。
哪怕班主任現在正在盯監控,也不會發現任何問題。
跟宋漁同桌做久了,他都覺得自己有點地下特工那味兒了。
細長的紙條上,隻寫了一排丁大點小字。
【周末,老地方,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