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麥旋風是奧利奧口味的,在嘴裡殘留了少許,此刻落在舌頭上,觸動味蕾,苦澀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
可苦味散去後又有點甜。
算了,無論如何先把吉他帶回去再說吧。
……
宋漁在巷口下車,一路警惕地打量四周,生怕遇到熟人,回頭再去她媽面前念叨。
更怕遇到陸思淵。
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宋漁也沒第一時間進去,而是先确認電動車不在,然後墊起腳扒着窗台朝裡面喊了聲:“媽?”
沒人回應。
很好,馮女士不在家。
宋漁松了口氣,趕緊從外套口袋裡翻出鑰匙開鎖。
進門後,她胡亂蹬掉鞋子,連拖鞋都來不及穿,一溜煙地跑到房間。
到底藏哪兒好呢?
宋漁摩挲着下巴,站在房間空地上環顧四周。
窗簾後面是不是太明顯了?
要不門後?
但是馮女士進來打掃衛生會一眼看見吧?
還是衣櫃裡吧!
宋漁打開推拉門,把衣服全部扒拉到另一側,然後将吉他塞進去,再把衣服拉回來擋好,關門。
門關到一半,她突然又停下。
不行不行。
萬一她媽洗衣服了呢?
思慮再三,宋漁最終想了個絕妙的主意——床底。
床底堆放了很多東西,大部分是她從幼兒園到初中留下來的課本、獎狀、畫作之類的,用紙箱子封好。
宋永長曾經還開玩笑說等她以後嫁人了,就把這些東西給她當陪嫁一起帶走。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因為堆積了太多東西,馮秀美嫌麻煩,平時也不愛動它,隻有到了每個月一次的大掃除的時候,才會把東西挪出來清灰。
所以這是個絕佳的位置。
宋漁顧不得地上髒,直接趴了下去,四肢并用得爬到床底下,端詳了眼,然後回頭把吉他拖進來,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塞到紙箱和床闆中間的空檔裡。
“天才!”她拍拍手,正感歎着,忽然聽到開門聲。
老媽回來了?
情急之下,宋漁一時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下意識擡頭,直接跟床闆來了個親密接觸。
因為是在無意識的狀态下,所以這一撞力道極重,連床闆都跟着晃了下。
“嗷!”
宋漁捂住腦袋,隻覺得眼前黑了一瞬,全是星星。
馮秀美顯然也聽到了這聲慘叫。
耳邊腳步聲當即加快,越靠越近。
宋漁顧不上其他,趕緊從床底下退出來。
下一秒,卧室門就從外面被推開了。
馮秀美一眼就看到自家女兒眼淚汪汪地跪坐在地闆上,急道:“怎麼回事?”
宋漁擡手捂住受傷的位置,勉強擠出個笑來:“沒事,我把筆掉在地上了,撿的時候不小心撞到頭了。”
“撞到頭了?嚴重嗎?我看看。”馮秀美說着就要上前。
“哎哎,媽,我沒事,我真沒事。”宋漁趕緊出聲阻止,轉移話題:“今天晚上吃什麼?我都餓了。”
馮秀美腳步一停,狐疑地盯着她看:“真沒事?”
“沒事,沒事,您快做飯去吧。”
“行吧。”
馮秀美猶豫着轉身走了。
直到确定腳步聲漸遠,宋漁這才撐着床沿站起來,捂着後腦勺倒在床上猛吸涼氣。
疼死了!
接下來的整個星期,宋漁過得既糾結又忐忑。
忐忑是因為做賊心虛。
想在家裡背着馮秀美藏東西其實是件挺難的事。
宋漁每天早上出門前和晚上回家後都要爬到床底下确認一遍才安心。
至于糾結則是她不知道還該不該把這份禮物送出去。
還沒等她想出個答案來,轉眼就又到周六。
同時意味着陸思淵的生日到了。
放假前的最後一節自習課,教室裡安靜地出奇,隻餘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不時的翻頁聲。
宋漁盯着面前的三角函數題怔怔出神。
經過這段時間陸思淵開小竈和她自己的不斷努力,其實這種題型對她來說已經算不上難了,可她就是遲遲沒有動筆。
如果放在之前,在宋漁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心意的時候,或是面對李希和胡成禮,她一定會大大方方地說句生日快樂,然後送上精心挑選的禮物。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做點什麼事都要思前想後,顧慮重重。
既想靠近他,又擔心會給他造成困擾,更害怕那點小心思被他看穿,以至于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宋漁覺得她都變得有點不像自己了。
喜歡讓人怯懦這句話說得一點錯都沒有。
她就是個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