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淵向來靈活的大腦此刻像是被強力膠粘住了,根本轉不動一點。
愣了好半晌,他才重新聽到自己的聲音:“沒有。”
當時宋漁說有東西想給他,他隻帶了手機和鑰匙就出門了。
“那你回去拿一下。”
說完,她似是想到什麼,伸手将吉他從陸思淵懷裡拿走,重新裝回包裡:“吉他還是先放我家吧,等你想彈的時候找我要。”
要是一不小心又被餘鸢撞見摔壞,她可沒那麼多錢再買一把給他了。
視線又落在他身上。
原本抱着吉他的手此刻正搭在膝蓋上,骨節處泛着不正常的紅。
凍的。
這樣的天氣,他居然隻穿件衛衣就出門了,還在冷風裡坐了那麼久。
光是看着都替他覺得冷。
見陸思淵還坐着沒動,宋漁幹脆握住他手腕,把人拉起來。
又重複一遍:“回去拿身份證。”
“既然你不想回家,那我們就換個地方,總不能一直坐在這裡。”她眨眨眼睛:“說走就走的旅行。”
他們兩個?
旅行?
陸思淵承認自己心動了。
“好。”
“行。”
興奮過頭,宋漁完全忘記還拉着人,轉身就往回走,陸思淵也就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
臨到家門前,她才後知後覺放手,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還是忍不住皺眉:“拿了身份證記得再穿件外套。”
“穿厚點!”宋漁補充道。
陸思淵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幾米遠,又忍不住停下回頭,隻看到敞開的門,很快又關上了。
回到家後,宋漁先把吉他藏回原位,然後從存錢罐裡翻出剩下的錢,仔細數了一遍。
那天買完吉他,又請李希吃了頓飯,再加上馮秀美留下的一百,總共是——七百五十九。
應該足夠兩人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臨出門前,宋漁想了想,又給自己加了頂帽子,站在鏡子前再三确認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這才踏出家門。
走到巷口,發現陸思淵已經等在那兒了。
男生顯然把她的話聽進去了,身上比剛才多了件黑色長款羽絨服。
颀長身影,光是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都足夠讓人多看一眼。
飯點快結束了,宋漁怕碰到熟人出來遛彎,巷子裡根本沒有秘密可言,很快就能傳到馮女士耳朵裡。
她加緊步伐,上前二話不說拉住陸思淵就往前走。
走到大路上,攔了輛出租車。
“師傅,去汽車站。”
到了車站,宋漁攤開手:“身份證。”
陸思淵從口袋裡拿出身份證放到她掌心。
“你随便找個地方等我一下。”
這個時間車站裡壓根就沒幾個人,宋漁很快去而複返,發現他還站在原處等自己。
她背手将兩張票藏在身後,故意逗他:“你就不問問我要去哪?也不怕我把你賣了。”
“你不會。”
陸思淵垂眸看她,語氣異常笃定。
宋漁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有些别扭:“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陸思淵搖搖頭,說:“帽子不錯。”
宋漁戴得是頂毛線帽,頭頂有個大球的那種,白色的,馮女士前幾天剛剛給她買的,正配她今天的衣服。
她伸手摸了摸頭頂那顆球:“确實挺好看的。”
陸思淵依舊沒移開視線。
宋漁有點受不了,把票拿出來塞給他一張,順勢将話題扯回到剛才那個:“喏,你的票,等會我們去這兒。”
陸思淵低頭去看,發現目的地是省會城市。
這是宋漁回家後仔細思考過的結果。
當時那句“說走就走的旅行”完全沒經過大腦。
就是覺得陸思淵看起來不大開心,他又說他不想回家,她才那樣說的。
周一還要上學,兩人隻有一天的假期,更準确點,其實隻有這個晚上。
所以沒辦法去太遠的地方。
晉水到省城有直通大巴,兩個小時左右,是最好的選擇。
根據大廳中央顯示屏上的時間,預計十五分鐘後發車。
折騰了一圈,宋漁徹底餓了,先拉着陸思淵去車站裡的超市轉了一圈。
說實在話,這還是陸思淵頭一次來汽車站。
以前有司機開車接送,後來跟着餘鸢搬回來住坐得是飛機,根本沒機會體驗。
視線掃過貨架上的标簽,他不禁暗自咋舌。
太貴了。
光是礦泉水就比普通超市貴一倍。
宋漁也覺得貴,但隻是覺得,絲毫沒影響她的食欲。
她一邊從貨架上往下拿,還不忘招呼陸思淵:“想吃什麼随便拿。”
陸思淵不想拂她的興緻,最終挑了卷軟糖。
結賬時,宋漁還問他怎麼就隻買這個。
陸思淵說:“我不愛吃零食。”
宋漁聳聳肩膀:“行吧。”
林林總總一大包,花了一百多塊。
陸思淵剛拿出手機準備掃碼,就被人搶走了。
“你今天過生日,怎麼能讓壽星花錢!”
說着,宋漁拍了拍口袋,嘻嘻一笑:“今天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