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漁在心裡吐槽。
“你别跟我說,那天從我家出來,你就一直住在這裡。”
自知逃不過去,宋漁洩了氣,肩膀都垮下去,底氣不足地嘀咕道:“都跟你說了,我跟我媽吵架了嘛。”
餘宵盯着她看了幾秒,轉身徑直朝裡面走去,不多時,傳來行李箱滾輪的聲音。
宋漁仰頭看他,奇怪道:“你幹嘛?”
餘宵沒有回答,隻把臂彎裡挂着的女款長羽絨服遞過去:“穿上,跟我回去。”
命令的語氣。
宋漁沒接,也沒動,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他。
僵持幾秒。
似乎終于意識到剛才的态度太強硬了,餘宵蹲在她面前,軟聲勸道:“你一個人住在這裡我不放心,跟我回去住行嗎?”
不說别的,整條街全是店鋪,入夜後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放在之前他不知道的時候還好,現在知道了就不可能同意。
實在不行,綁也要把人綁回去。
宋漁繃直嘴角,試圖解釋:“這裡可是首都,法治社會,特别安全。”
軟硬都不吃。
餘宵赫然起身,一聲不吭地出了門。
開門的瞬間,冷風從外面灌進來,宋漁打了個哆嗦,後知後覺地想。
她這是把人惹生氣了?
宋漁看着半敞開的卷簾門,糾結着要不要去把門給鎖上。
還沒等她想出個答案,外面忽然有強光閃過。
緊跟着,餘宵去而複返,大衣衣擺随着他的動作在半空中搖曳。
宋漁疑惑:“你怎麼……”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她眼睜睜看着餘宵直沖自己而來,下意識想躲,但沒來得及。
餘宵扯過羽絨服把她裹緊,然後俯下身,一手環住她肩膀,另一隻手抄起她的腿彎,直接把人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宋漁小聲驚呼:“你幹嘛!?”
餘宵沒說話,抱着她就往外走。
宋漁被裹得跟隻蠶蛹似的,連掙紮都顯得不痛不癢。
副駕駛的車門開着,餘宵直接把她塞進去,拉過安全帶綁好。
宋漁試圖掙紮,奈何胳膊被限制,費了半天勁也沒能繞出來。
算了,就這樣吧。
她妥協似的朝裡面喊:“你把門鎖上,鑰匙在櫃台的抽屜裡!”
處理妥當,餘宵回到車上,默不作聲地發動。
一路無話。
車裡暖風開得很足,宋漁沒一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
車開進地庫,餘宵轉頭才發現身邊的人睡着了。
濃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而輕輕顫動,皮膚白皙,像是剝了殼的雞蛋。恬靜的睡顔讓人心也無端變得安甯。
餘宵又在車裡坐了會兒,發現身邊的人好像沒有要睡醒的迹象。
無奈,他解開安全帶下車,繞到副駕駛,打算把宋漁抱出來。
他已經盡量放輕動作,卻不想還是把她吵醒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臉,宋漁愣了下,茫然環顧四周覺得十分陌生,隔了兩秒才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在哪。
她含糊地問:“到了?”
“嗯。”餘宵輕聲說:“吵醒你了。”
“沒有。”宋漁搖了搖頭,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我自己走。”
餘宵沒再堅持,順從地把她放下,轉到後備箱拿她的行李箱。
一梯一戶的格局,電梯直達。
宋漁剛睡過一覺,現在不困,坐在沙發上發呆。
盡管來過一次,但她還是覺得這房子太大了,空蕩蕩的,沒點人氣。
餘宵把她的行李箱推進主卧,告訴她:“你還住上次那間。”
順便警告:“别再想跑,不然我可不保證會做出點什麼。”
“誰跑了!”宋漁嘴硬:“我上次那是有急事!”
上次那不是事發突然,她還沒準備好嘛……
這回既然跟着來了,她就沒打算再做逃兵。
餘宵笑了聲,語氣極近寵溺:“好,沒跑。”
他走近兩步,問:“想喝點什麼?冰箱裡還有蘇打水和牛奶,或者我給你燒點熱水。”
宋漁搖搖頭,指了指斜對面的酒櫃:“喝那個行嗎?”
其實她上次來的時候就瞄上了。
但當時兩個人也沒熟到這種程度,她可不敢開口讨要。
顯然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餘宵眉峰稍揚,笑道:“你什麼時候變成小酒鬼了?”
宋漁擡高下巴,傲嬌道:“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
表情神氣極了。
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樣子。
調笑歸調笑,餘宵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他走過去,打開櫃門,詢問意見:“想喝哪瓶?”
這倒是個問題。
宋漁遲疑了一下,随後胡亂一指:“就那個吧。”
餘宵笑:“你倒是會選。”
等待醒酒的時間,兩人打算各自回房間沖澡。
餘宵妥帖地從儲物間裡給她找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從牙刷到毛巾,一應俱全。
宋漁怕他等太久,随便吹了幾下頭發就出去了。
餘宵靠坐在落地窗邊的地毯上,單腿曲起,小臂搭在膝蓋上,晃蕩着手中的酒杯,随意又慵懶。
看到她還在滴水的發梢,他不由皺眉:“怎麼不把頭發吹幹再出來,小心着涼。”
“沒事。”
宋漁不甚在意,坐到他旁邊,拿起其中一個杯子,伸手過去跟他碰了下,然後一飲而盡。
“慢點喝。”
宋漁笑笑,又給自己倒了杯:“你都說我是酒鬼了,我還不得拿出點酒鬼的樣子嘛。”
餘宵也笑:“那就證明我沒說錯。”
靜谧的空間内,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萌芽。
餘光瞥到身後的光亮,宋漁換了個姿勢,正對餘宵而坐。
她曲起雙腿,環抱在胸前,俯瞰窗外璀璨燈火,玩笑道:“上次就想說了,你這幾年肯定過得不錯吧。”
餘宵嘴角的笑意幾不可察地僵了下,又迅速恢複正常:“還行吧。”
“何止還行。”宋漁用手指點點玻璃上的光點:“你這都能稱得上是有錢人了。”
話鋒一轉,她又說:“不過錢夠花就行,人呢,還得活得快樂才行。”
餘宵後腦抵着玻璃,歪頭看她:“那你呢,快樂嗎?”
宋漁一愣,忽然笑起來,特别燦爛的笑容,卻莫名透着股說不清的澀滞。
“當然啊,你還不知道我嘛!”她笑道。
餘宵垂着眼,欲言又止。
宋漁喝光杯底的酒,換了話題。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一瓶酒不知不覺見了底。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又可能是氣氛烘托到位。
餘宵突然喊她名字:“小漁。”
“嗯。”宋漁阖着眼,含糊地應了聲。
頓了幾秒,餘宵才又開口,語調很輕,卻鄭重:“無論以後我們的關系如何,但作為朋友這點永遠不會變,隻要你回頭,我一定站在你身後。”
可惜回應他的隻有滿室寂靜。
餘宵側頭,發現宋漁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他氣極反笑,更多的是無奈。
酒精的作用下,宋漁這次睡得很沉。
餘宵伸手拿過她腿變的杯子,把剩下的半杯酒仰頭喝下,輕歎口氣,無聲言語。
我現在有能力給你更好的了,所以能不能試着,試着依靠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