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的确是摔得很疼,十有八九是骨折了,但左腿其實并沒有什麼感覺。但怕之後的計劃不成功,所以盛淮嶼幹脆讓盛妍把自己說成右臂和左腿都很嚴重的樣子。
想到被完全蒙在鼓裡的祝苒,盛淮嶼有一絲小小的心虛。
盛妍等他幹咳夠了,很快又道:“打石膏的感覺會很不舒服,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他倒是不在乎。
盛淮嶼懶懶“嗯”一聲,無所謂地道:“我知道,沒事。”
見他這樣不重視的态度,盛妍又是很輕地蹙下眉。幾秒後,她想到什麼,試探着問:“剛才那個女生,就是你之前一直喜歡的人?”
也是這次讓你費盡心機做出這場戲的人?
“之前去掉。”
盛淮嶼糾正她,語氣很坦率,一點也不屑于掩藏自己的心意,“一直喜歡是對的。”
盛妍默一秒,不太能接受自家弟弟這樣的厚臉皮。
“要追人的話态度要好,要真誠,”想了想,盛妍還是開口,“撒謊或許能暫時走上捷徑,但如果真的想和人好好在一起,你這樣不行。”
這話一落,盛淮嶼頓時沒了剛才滿不在乎、懶散輕佻的模樣。
“我知道。”
沉默很久,他才出聲,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又有些艱澀,“但她老躲着我,好像我是什麼深山猛獸似的。我能怎麼做啊?”
“我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借着這次受傷的機會,希望她能多往我身上放些注意力,不要再總躲着我罷了。”
低啞的尾音消散在空氣中,盛淮嶼一向筆直堅挺的脊背此刻微微垮了下來,在頭頂白熾燈的照耀下,打在他身後的白牆上,留下一道清晰晦暗的剪影,更添幾分寂寥。
一向順風順水,散漫無拘的弟弟,如今為情所困,成了這般頹喪的模樣。
盛妍看着他,心情複雜,也就在此時,某個和自家弟弟經曆和性格别無二緻的人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腦海。盛妍愣一下,随即淡了眉眼,不願再想。
情緒被影響,盛妍對自家弟弟也沒了剛才那些憐惜的情緒,冷漠道:“那你加油吧。我科室裡還有事,先走了。等會兒我師兄會來幫你打石膏,我把你的情況都跟他說好了。”
“啊?你不幫我嗎?”
“我是兒科醫生。”
言外之意,不會打石膏。
盛淮嶼一愣,随即幹笑起來,妄圖掩蓋他對親姐姐毫不關心的事實:“對,哈哈,你是兒科醫生。哈哈,瞧我,我給忘了。”
“滾。”
盛妍早看透一切,白他一眼後轉身離去。
盛妍離開後沒多久,她口中的那個師兄就過來了。
師兄姓梁,盛淮嶼喊他梁醫生。
因為盛淮嶼肩膀的情況更嚴重,所以梁醫生先處理的他的肩膀。
等祝苒回來的時候,盛淮嶼的肩膀和腿都已經用繃帶固定好了,梁醫生正在做最後的收尾,聽見響動抽空回頭看了眼。
也是這一眼,讓祝苒看出醫生換了人,有些疑惑。
是換了個醫生嗎?
這個疑問隻在她的腦海短暫盤旋一秒,接下來很快就又另一件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低頭看看自己買回來的小米粥和幾碟小菜,再看看一隻手和一隻胳膊都已經打上石膏不能再動的盛淮嶼,祝苒的心裡慢慢升起憂慮。
盛淮嶼現在這樣,等會兒可怎麼吃飯啊?
幾分鐘後。
狹窄的病床上擺着一張小桌子,在盛淮嶼第三次用左手夾菜沒夾住掉在桌子上後,他的眉頭用力地皺起來,最後氣急敗壞般把筷子重重放下,悶聲道:“你吃吧,我不吃了。”
像是小孩子鬧起了脾氣。
祝苒一直注意着他,見他這樣不高興,她低頭無措地抿了下唇,很快,又抿了下唇。
最後,她低下眉,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小聲又小聲地道:
“……要,要我喂你嗎?”
随着她那句話的落下,盛淮嶼清楚地看到了,祝苒慢慢變得通紅起來的耳根。
盡管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結果,但那一刻,他也不自覺地有些扭捏起來,但還嘴硬着:“不用。”
“你不願意的吧,我不喜歡逼迫别人。“
祝苒:“……”
不願意又能怎麼樣,總不能真不管他,讓他餓着肚子。
她忍着羞恥,根本不敢擡頭去看盛淮嶼,“我願意,我是自願的。”
盛淮嶼一頓,看着她這樣,險些壓不住嘴角的笑。
下一秒,他控制住表情,故意又長又慢地“哦”了一聲,然後看上去十分勉為其難地道:“……那行吧。”
說完,不忘再補充:“這我可沒逼你啊。”
接着,他便極其自然不見外地張開了嘴,炙熱期待的眼神盯着她,開始等待投喂。
祝苒:“……”
祝苒攥着筷子的手捏得更緊了。
在給盛淮嶼喂粥的空暇時間裡,她後知後覺地想:她是不是……
被欲擒故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