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有時間嗎?】
周頌宜盯着聊天框,【怎麼了?】
徐緻柯:【多多最近老往我們以前散步的那條街道跑,怎麼拉也拉不住。一開始的時候,這種情況隻會偶爾出現,可後來它似乎也懂了我說的一些話都是在哄騙它。有時候,它會鬧點小脾氣,可現在直接控制不住了。】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能過來一趟嗎?它想你了。】
兩人曾在大學畢業的第一年養了一隻金毛,當時正逢徐緻柯創業初期,周頌宜為了寓意好聽,便給這隻金毛起名為多多。
顧名思義,财源多多。
從分手到和靳晏禮結婚,已經過去了一年了,時間算下來,她的心也确實夠狠。
這期間,她私底下從來沒有主動和徐緻柯發過一條消息,也沒有向他打探詢問多多的近況。
她很想答應,可不知從哪兒又有點猶豫了。
似乎怕她為難,徐緻柯加了一句:【萬事以你為主。如果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給你發它的照片。】
*
周頌宜擦了擦眼角不自覺溢出的濕痕。
她真的很讨厭自己淚失禁的體質,明明隻是單純的鼻酸了一下,下一秒眼淚便湧了出來。
淚水變成凸透鏡,平闆上面顯示的字開始變得密密麻麻。
注意力出了神,現在已經無法集中到工作中了。
如果強打精神,也是效率低下。
索性将床頭的燈光熄滅,平闆擱置在一旁,整個人窩進被褥裡。
大概一刻鐘的時間,靳晏禮重新折了回來。
他将手中的托盤放在前廳的茶水桌上,折到卧室房門口。
見着被窩隆起的一團,頓了片刻才道:“梨湯端過來了,隻不過剛出爐,有點兒燙口。”
“我知道了。”
周頌宜支起上半身,往靳晏禮所在方向望了一眼,這回沒再說拒絕的話。
起身穿上皮質的軟拖,沒和靳晏禮有言語上的交流。
靳晏禮看她一眼,沒說話。
沉默着跟在她的身後,從前面看去,他就像是她衍生出來的影子。
如影随形。
走去客廳,周頌宜拉開椅子。
将放置在茶桌中的托盤裡的白玉瓷碗取了出來,拿起擱在一旁的瓷勺,舀了幾勺銀耳蓮子羹湯到碗中。
客廳開了燈,不像卧室那樣暗,靳晏禮注意到她眼睛輕微的腫起,“剛剛哭了?”
“沒。”周頌宜頓了下,面不改色,“隻是用眼過度,眼睛酸了而已。”
将盛好湯的碗推到他的身前,“晚上沒吃飯,總歸飲食習慣不好。既然不想吃晚飯,那就喝一點羹湯墊墊肚子也是可行的。”
靳晏禮坐在她的對側,也不知道信沒信她的話,但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的視線并沒有回落到眼前的湯盅,盯着她道:“熬煮的時候,我已經嘗過了。大概五分糖,不會甜膩。你先喝,剩下的我來解決就行。”
周頌宜想拒絕,可又怕自己的行為使對面的人心裡難過。
她可以對厭惡痛恨的人硬起心腸,可是對于是非之外的尋常人,總能生出憐憫心。
對于靳晏禮,她的情感總是矛盾的。
“今天晚上,你怎麼過來了?”周頌宜用瓷勺攪了攪湯羹,伸手别過耳邊垂下的發絲。低着頭,舀了一口送進自己的嘴裡。
放下勺子,出聲問:“剛才,我哥和你都說了些什麼?”
瓷碗碗口不深,她隻喝了一口。
對上靳晏禮的目光,她解釋:“晚上不太想吃東西。”
靳晏禮收着長腿靠坐在椅背上,沒有接她的這句話。
反倒是重新挑起話題,“晚上過來,爸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說你回來了。”
這句話像是在向她間接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周頌宜并不在意。
消息中,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現在這個房間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這,她不介意再說得更清楚一點,“明天周天,我也不會回去的。筆記本、平闆我都帶回來了,工作上面的事宜不用回去也可以在這邊解決。”
“下周一,師姐他們有采訪。”說到這,她卡頓了一會。
在心中斟酌了一下措辭,“我跟過去學習,時間不定。”
出乎意料。
靳晏禮面上情緒看不出波動,伸出手将周頌宜方才沒有喝完的蓮子羹移到自己眼前,“嗯。”
他就着瓷勺,舀了一口到自己的嘴裡。
蹙了蹙眉心。
不過片刻的功夫,已經放涼了。
在這個天氣變化莫測的季節,他向來都愛管着她的吃食,盡量少碰冰冷的食物。
周頌宜反倒對他如此自然的動作感到不适應,擰了擰眉梢。
心底有點煩躁,索性别開眼不再去看他。
“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先去休息了。”她起身,“我的卧室有點小,今晚可能得委屈你睡沙發了。”
靳晏禮盯着她的身形,“工作是你的事業,我的确不該插手。夫妻之間,如果有什麼矛盾或者隔閡,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當面講清楚。否則,不相幹的人和事隻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小宜,你覺得呢?”
周頌宜遲疑片刻,“嗯。”
靳晏禮:“你和徐緻柯之間的感情,從前是什麼樣子的,那都是前話了。人都是往前走,向前看的。”
他輕輕笑了聲,臉上冷硬的弧度漸漸柔和。
眼尾微微上揚,“小宜,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周頌宜原本和緩的情緒冷了幾分,“我說過,婚姻續存期間,雙方有必要保持對彼此的忠貞。”
“當然,如果你有了其他喜歡的人。麻煩你提前告訴我,我們也好好聚好散。”
她越說越遠,完全沒注意到他逐漸陰沉下來的俊臉。
下一秒,她又輕輕歎了聲。
大抵是夜燈的光線溫和,庭院外的一樹玉蘭在寂夜中悄然綻放,空氣中彌漫的幽淡清香,粉飾住了一切不美好的假面。
視線交彙,竟讓人生出幾分心軟。
周頌宜目光柔和地望向靳晏禮,“當然,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夠好好的。”
這話她是真心的。
和徐緻柯已經是過去式了。就算未來真的離婚了,她和他也已經沒了可能。
這段感情,一開始便是錯誤。
如果沒有辦法修正,那麼維持相敬如賓的現狀,就是她做出的最大讓步。
客廳的燈光被鍁滅,靳晏禮握住周頌宜的腰肢,距離的一瞬拉近,她被他壓迫的後背緊貼在冰涼的桌沿。
他将她整個人抱起坐在茶桌上,手臂撐在茶桌邊緣,将她整個人圈在自己的懷裡。
他沒說話,烏黑的眼睛盯着周頌宜看,仿佛是要看進她的心裡。
周頌宜顫了顫眼睫,知道他是要做什麼。本欲掙紮的動作,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睛。
頃刻,唇邊傳來溫熱的觸感。
他的聲音幾乎是低在她的唇邊說的,“你在撒謊。”
“看着我,”他咬住她的嘴唇,“你的眼淚,是因為他嗎?”